凤姐将手一拍,笑道:“妙极了,这和我的主意一样。”
众人都笑了。贾母笑道:“呸!没脸的,就顺着竿子爬上来了!你不该说姨太太是客,在咱们家受屈,我们该请姨太太才是,哪里有破费姨太太的理!不这样说呢,还有脸先要五十两银子,真不害臊!”
凤姐儿笑道:“我们老祖宗最是有眼色的,试一试,姨妈若松呢,拿出五十两来,就和我分。这会子估量着不中用了,翻过来拿我作法子,说出这些大方话来。如今我也不和姨妈要银子,竟替姨妈出银子治了酒,请老祖宗吃了,我另外再封五十两银子孝敬老祖宗,算是罚我个包揽闲事。这可好不好?”
话未说完,众人已笑倒在炕上。
贾母因又说及邢岫烟雪下折梅比画儿上还好,因又细问她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凤姐度其意思,大约是要与宝玉求配。忙冲薛姨娘使眼色,薛姨娘会意,因贾母尚未明说,自己也不好拟定,遂半吐半露试探贾母道:“这孩子我看着投缘,我倒有意把邢岫烟说与蝌儿,老太太看着可好?”
贾母问道:“蝌儿是哪个?”
“就是宝琴的哥哥,可惜这孩子没福,前年他父亲就没了。他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他父亲是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着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那年在这里,把宝琴许了梅翰林的儿子,偏第二年他父亲就辞世了,他母亲又是痰症没了。”
凤姐也不等说完,便?声跺脚的说:“偏不巧,我正要替岫烟作个媒呢,又被你看上了!”
贾母笑道:“你要给谁说媒?”
凤姐儿说道:“老祖宗别管,我心里看准了他们两个是一对。如今有人看上了,说也无益,不如不说罢了。”
贾母也知凤姐儿之意,听薛姨娘说了,只道他们一路来的,有了意思也难免,也就不提了。大家又闲话了一会方散。一宿无话。
次日雪晴。饭后,贾母又亲嘱惜春:“不管冷暖,你只画去,赶到年下,十分不能便罢了。第一要紧把昨日岫烟、琴儿、纹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
惜春听了虽是为难,只得应了。只是构图已成,添在哪里都不恰当。一时众人都来看她如何画,惜春只是站在藕香榭那里出神。
李纨因笑向众人道:“让她自己想去,咱们且说话儿。昨儿老太太只叫作灯谜,回家和绮儿、纹儿睡不着,我就编了两个‘四书’的。她两个每人也编了两个。”
众人听了,都笑道:“这倒该作的。先说了,我们猜猜。”
李纨笑道:“‘观音未有世家传’,打‘四书’一句。”
湘云接着就说“在止于至善。”
李绮笑道:“你也想一想‘世家传’三个字的意思再猜。”
黛玉笑道:“哦,是了。是‘虽善无征’。”
众人都笑道:“这句是了。”
李纹又道:“一池青草青何名。”
湘云忙道:“这一定是‘蒲芦也’。再不是不成?”
宝琴笑道:“这难为你猜。我的是‘水向石边流出冷’,打一古人名。”
探春笑问道:“可是石涛?”
宝琴笑道:“是。”
邢岫烟又道:“我的是个‘萤’字,打一个字。”
众人猜了半日,宝琴笑道:“这个意思却深,不知可是花草的‘花’字?”
邢岫烟笑道:“恰是了。”
众人道:“萤与花何干?”
黛玉笑道:“妙得很!萤可不是草‘化’的?”
众人会意,都笑了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