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的话令到丘夷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秦宫主,你是说血正教母已经复活了?”
“恐怕是的”秦越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从何得知?”丘夷追问道
“你们知道血正教与南疆阴阳教暗中有勾结吗?”秦越反问
“南疆阴阳教?”丘夷愣了一下,继而转头望向天龙寺众僧,结果看到弥迦库等人都在摇头,显然全都毫不知情
秦越看在眼里,也懒得再问了,直接将阴阳教的来历、以及血正教与阴阳教勾结祸乱中州的事简约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本宫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血正教如此强横的实力,却为何甘愿为阴阳教所用,如果说仅仅是因为血正教皇贪恋玄姬的美色,实在难以令人信服,现在看来那妖人果然是有目的的,他肯倾一教之力相助玄姬,为的就是那条同属龙族的龙婴黄蛟,他要用龙婴族人的丹血来复活他的妖母!”
听完秦越这番话,除了丘夷面沉似水,宝相依旧外,弥迦库等几位高僧的脸上已经全都露出了惊骇之色,血正教母重生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当年那妖妇被丘夷的‘降魔九杀’得差一点就魂飞魄散,此番复活必将来找丘夷报杀身之仇,血正教如今的实力本就不在天龙寺之下,再加上这位出窍期的妖修的话,对于天龙寺来说极有可能将是灭顶之灾
紧张压抑的气氛迅速在大殿内弥漫开来
秦越自问凭自己现在的修为无法左右局势,而且他也不清楚天龙寺真正的实力,自然不会多嘴,只是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是不是该立即离开此地,这时,就听弥迦库突然高声叫道:“不好!明日午时就是善恶尊者元神归窍之期,若是那妖妇已经重生,只怕大事不妙!”
“师兄多虑了吧?”诃耶在一旁醒道:“善恶尊者的法器早已遗失,就算让血正教控制又能怎样?”
“糊涂!”一直沉思的丘夷终于出声了,他瞪了诃耶一眼:“善恶尊者乃是我西域密宗的守护佛,岂能让妖人染指?血正教皇赶在这个时候让其妖母复活,明显就是冲着善恶尊者来的”说完转头对弥迦库沉声道:“马上派人将此消息通告伽罗国王,请他戒严全城并安抚臣民,同时传令下去,立即开启护山大阵,全寺警戒!”
弥迦库离开不久,一阵浑厚而急促的钟声响彻天际,宣告整个胡斯凯亚山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
听着殿外的钟鸣不断,丘夷孩童一般稚嫩的脸上也阴晴不定,稍作沉吟之后他突然问诃耶道:“这三年里,卜承嗣可曾有出过幻阵?”
“回禀圣尊,卜承嗣从未出过幻阵”
“这么说,法器的炼制情况你们都不知情?”
“您说过不准任何人扰他,所以弟们从不曾入阵询问过,不过看他至今不出,只怕是……”
丘夷闻言面色愈发沉重,随后左一翻,摸出一枚信符捏成了碎片
秦越一直在一旁看着,听得丘夷他们说什么善恶尊者,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不过事情十分不妙这一点是肯定的,秦越心里已经在开始考虑该如何开口告辞了正琢磨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了殿门外,随着殿内的光线忽暗又明,一个身材魁梧的白发老者大步走了进来
此老者生得浓眉阔口,容貌甚为粗犷,再加上高大壮硕的体形,乍一看给人感觉煞是威猛,只是他头顶发髻散乱,面上的胡也是参差不齐,虽然行动时龙行虎步,却也难掩眉宇间隐约的疲倦之意
走进殿来看到还有外人在场,老者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待到量过秦越等人的装束后,他目中忽地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不过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秦越的眼睛
“公,这老头的装束怎么像是中州人?”
听到雪儿的传音,秦越“嗯”了一声后没有多说,他也觉得这位老者不论相貌和衣着都不像是西域人
老者行至丘夷身前跪倒,俯首及地,口中恭声道:“俗家弟卜承嗣拜见圣尊!”
“起来吧”丘夷微微扬了扬下巴,待卜承嗣站起身后问道:“又一个三年过去了,你的法器炼制得怎么样了?”
“回圣尊,弟无能,材料已将耗尽,可还是没有成功……”卜承嗣面有惭色
听到卜承嗣的回答,不等丘夷说话,旁边的诃耶已忍不住骂道:“一次次的失败,浪费了多少顶阶材料?简直就是废物!”
被如此当众责骂,卜承嗣老脸瞬间变得涨红,无奈这里他辈分最低,纵然心里觉得委屈也只能压着,口里恳求道:“师叔,此宝实在非比寻常,请再给弟一些时间……”
“时间?”诃耶冷冷一笑:“我也想要时间呢,你去问问血正教的妖人答不答应吧”
卜承嗣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师叔的意思是血正教要来进犯天龙寺?可是他们怎么敢?”
“过去或许不敢,但现在那飞龙兽已经复活,只怕再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了”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敌人,诃耶心里惧意顿生,已然没了继续训斥卜承嗣的**
“血正教母复活了?”卜承嗣吃惊的张大了嘴,还待再问时,却被丘夷断了
“想当年广济圣僧临别之时曾留有警语,说天龙寺不出千年必有一劫,竟然一语成谶如今妖龙重生,天龙寺劫数将至,偏偏善恶尊者法器失窃两千余年未能寻回,也不得补全,既然天意如此,我等只需静心以待,说不定危难之时或有贵助也未可知”说到这,丘夷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秦越一眼,然后大袖一挥,命卜承嗣退下
就在卜承嗣走向殿门的时候,秦越耳中忽然响起一道传音:“道友,今晚时三刻请来塔林一会”
秦越眉毛微微一挑,他听出来这是卜承嗣的声音,下意识就往门口望去,却看到卜承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他找我干嘛?”秦越感觉有些奇怪
不等秦越多想,丘夷已经朝他微笑道:“秦宫主不远万里而来,只怕是也有些累了,还请到敝寺客舍休息一下吧”说完也不等秦越回答,侧身对最先接引秦越等人来此的吉赞道:“还不快带贵客去歇息?”
吉赞一听,赶忙上前躬身敬请,秦越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告辞的话咽回了肚里,他已经被卜承嗣勾起了好奇心,决定今晚去会上一会
目送秦越他们离开后,原本微带笑意的丘夷脸上再度泛起了愁容,见他双眉紧皱,旁边的几位元后佛修都不敢出声,憋了一阵,还是急性的诃耶先忍不住开了口
“圣尊,当年广济圣僧说我们天龙寺千年之内必有一劫,可也曾说过中州禅宗会助我们度过此劫的,如今劫数将至,怎么不见禅宗的助力?”
丘夷扫了诃耶一眼:“中州的人不是已经来了么?”
“就这几个人?”诃耶纳闷了:“以他们的修为来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丘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转过身面朝巨佛沉思不语,半晌方才神情肃穆地道:“广济圣僧已经飞升上界,可见他的确拥有勘破天机的智慧,如今血正教进犯在即,禅宗佛也已驾临西域,一切预言皆已印证,我佛慈悲,怎可让伽罗国万臣民陷入妖人之?相信天龙寺必能度过此劫,阿弥多婆!”说罢,丘夷虔诚地跪倒佛前拜了三拜,随后盘膝坐下,口中念念有词
诃耶等几位大师见状,也都面朝佛像坐下,开始闭目诵起经来
……
时一刻,秦越从入静中醒来,发现对面坐在榻上的雪儿正双抱着曲起的双腿,把下巴放在两个膝盖中间,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发呆
“雪儿,你怎么不行功?”说着话,秦越起身走到爱妻身旁坐了下来
“公,既然天龙寺自己都自顾不暇,不如我们早些走好不好?”雪儿的表情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秦越伸揽住她的香肩,微笑着问道:“怎么了?你害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心慌,以前我从没有这样的感觉过”雪儿轻轻一挪身,钻进了秦越的怀里
“是吗?”秦越微微一愣,随后说道:“好,等我去见过卜承嗣我们马上离开”
“太好了!”雪儿开心地跳了起来:“我去隔壁告诉小舞和司伯父”
“嗯,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吹灭油灯出了房门,秦越放出神识感应了一下,没发现有人在附近,他立即双结印祭起了融形诀,很快,他的身影就已完全融入到夜色里
天龙寺客舍的位置距离山顶并不远,因为无需担心行迹暴露,秦越很快就来到了塔林外,却没看到有人,虽然这大魔环阵难不倒他,但考虑到时间尚差一些,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等候
时三刻刚到,一个身影突然从虚空处显现出来,正是卜承嗣,他小心地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秦越,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卜道友,我在这里”秦越观察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撤掉法诀显出了身形
一见秦越,卜承嗣转忧为喜,迅速转身出一道法诀,密集的塔林幻象突然分开了一道三尺多宽的缝隙
“道友请随我来,这里布有杀阵,千万别走错了”说完,卜承嗣当先走了进去
秦越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跟着一闪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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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