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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真的么?那道士真的说可以治好你的病?”柳元承在椅子上直起身,眼睛紧盯着秦越,声调一下就因为激动而高昂了起来。
“是的,他说的时候很自信,说今早会再来,还要我把我爹叫来。”秦越回答道。
“还要你爹也来么?这倒是有些奇怪,不知是何方高人?真想看看他是如何医治的,只怕……唉!”柳元承说到此轻叹了一声,面上微露憾色。
秦越觉得不解,便问道:“先生,您为什么叹气?”
柳元承怅然道:“能医治这类奇症的,多是一些不外传的秘术奇方,施术之时是绝不许旁人观看的。”
秦越心道:“原来是说的这个啊,先生待我不薄,我岂可让先生遗憾?”想到此,秦越便道:“先生无需为此事烦恼,那老道士要替我医治,难道还能避开我么?过后我定将他医治的过程详尽的说与先生知道。”秦越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自信。
柳元承一听连连摆手,对着秦越正色道:“不可如此!俗语有云:家有家法,行有行规,医道亦是如此。许多名医便是依靠祖上的传承,方得以立济世之本。别人施术救你性命,未得允许,你怎能将他的秘术泄露出去?此事切记万万不可为之!”
顿了顿,柳元承又道:“这世间如此之大,医之能者遍布天下,千百年来流传的秘术奇方不知凡几,便是穷尽一人毕生之精力又能学得多少?不可为了一术一方之所得,而失掉了做人的操守。”
秦越听完,老实的应道:“谨遵先生教诲!”心里却是想:“偷学来害人自然是不可为,拿来救治更多的人也不行么?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做人太古板了。罢了,此事暂且不提,反正到时我只需悄悄记下便是,难不成那老道士还能打开我的脑袋来检查?”
柳元承哪知他心里打什么小九九,只看他回答得态度恭敬,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其实便是看不到医治过程也无妨,能将你医治好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
听到这话,秦越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的温暖。
“你已将此事告知令尊了吗?他何时过来?”柳元承问道。
“已跟他说过了,却不知他会不会来。”
柳元承沉吟了下,道:“此事不可大意,既然那道士特别提到要令尊在场,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这样吧,待我去你家中一趟,将令尊请来。”
说罢,柳元承就欲起身,却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从门外走了进来。秦越一瞧,正是昨天那个老道士,连忙上前一步施礼:“道长好!”
老道士向秦越微笑着点点头,继而向柳元承稽首道:“这位莫非便是医道圣手柳大夫么?”
之前见秦越行礼,柳元承便已站起身,此时连忙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道长,柳元承有礼了!在下于医学一道只是略通皮毛而已,如何配得上这‘圣手’二字?不敢当!不敢当!”
老道士笑道:“柳大夫太谦了,只凭您这手‘金针渡穴’的手法,当世怕是再难找到第二人了吧。”
柳元承闻言一愣,连忙道:“这手法得自家传,在下至今尚未精通,实乃愧对先人,惹道长见笑了。倒是道长鹤发仙颜,灵风道骨,必定是世间之高人,尚未请教,道长法号是…?”
“哈哈!”老道士闻言大笑,轻抚长须道:“苦修无数载,鹤发算是有了,仙颜却远未可及呢,贫道法号玄阳子。”
得知玄阳道长的法号后,柳元承又再施了一礼,才请玄阳道长坐下,秦越忙将香茶奉上。
“在下愚钝,思索了近两年,始终不明这秦越所患的到底是何奇症,还请道长为在下解惑。”待玄阳道长饮了一口茶后,柳元承才拱手相询。
玄阳道长想了想,才道:“柳大夫问这是何病症,贫道还真不知道如何作答,因为在贫道眼中,秦越根本就不曾患病。”
玄阳道长此言一出,柳元承和秦越都糊涂了。
看着柳元承惊疑的表情,玄阳道长道:“柳大夫为秦小友施以金针之术,是以独特的手法将他身体的一部分经络穴道给封住。能想到用这个方法,你肯定是发现了他的脉象是成双的吧?”
柳元承点头道:“正如道长所言,秦越的脉象的确是一明一暗,成双搏动,而且两条脉搏几乎是同一个节奏,而那条暗脉又极轻,因此很难发现。”
“可还是让柳大夫发现了,所以贫道说柳大夫高明。”玄阳道长笑着点点头,接着道:“不过这封穴之法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长此下去,只怕秦小友的寿命难及弱冠。”
听到这,柳元承不禁疑问道:“既是如此,那为何道长还说这不是病呢?”
“哈哈!”玄阳道长抚须笑道:“于世人眼中,认为如秦小友这样的情况应该是一种怪病,而贫道却可无须凭借任何医术、药石之力,便能让他得还安康,故而在贫道看来,这是算不得病的。”言语中已暗示出自己乃是出世之人。
旁边站着的秦越则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稀奇的事,偏偏这事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然听得更是用心。此时听到玄阳道长说自己并不是患病,而且无须针灸、吃药就可化解,心里顿时欣喜不已。
“其实这双脉之象若是可得正确的化解之法,便是一种莫大的机缘,坏事也会成为好事,不过做起来倒不是那么简单的。”玄阳道长说到这,话锋一转,突然问秦越道:“今日所谈之事于小友来说可算极其重要,故而昨日贫道让你请令尊今日前来相商,不知令尊何时能到?”
秦越一时木然。在其他当爹的人眼里,与自己孩子的性命相关的自然是天大的事,但是自己这个爹怕是不会这么想。
无奈之余,只得呐呐的道:“晚辈的父亲是名捕快,不知是否刚好衙门里有事抽不开身…道长若有什么说话尽可道来,自己的事晚辈是做得了主的。”
柳元承也点头道:“秦越的事他自己是拿得主意的,若是需要,在下也可担待一二。”
玄阳道长道:“既然如此,柳大夫,可否让贫道单独与秦小友一谈?”
柳元承闻言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道:“自无不可,只是这间医馆太小,并无其它房间,在下先去门外等候,等道长说完再叫在下进来。”
“不必如此!”玄阳道长连忙伸手拦住:“贫道只借这个隔间说说话即可。”
柳元承看了一眼那薄薄的上不通顶的木板隔墙,略有些疑惑的道:“既如此,道长请便。”
秦越一头雾水的跟着玄阳道长走进了隔间,只见玄阳道长嘴里似乎念念有词,接着做了奇怪的手势往两人头上挥了一下,才对秦越问道:“之前贫道的一番话小友可曾听明白?”
秦越道:“听明白了。晚辈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脉象成双,能活到今日已是幸运,若再无解救之法,则命不久矣。”
“不错。”玄阳道长道:“不过你也无须怨天尤人,这世上同你一般根骨的其实大有人在,他们不但不会早夭,反而比一般人活得更长呢。”
秦越听了,眼睛顿时一亮,激动的问道:“这世上真有很多和晚辈一样的人吗?”
玄阳道长微笑着点头,道:“贫道便是其中之一。”
秦越闻言大吃一惊,心道:“玄阳道长看起来没有八十岁也有六十岁了吧,而且他外表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害人的‘灾星’呀?”想到这,秦越忍不住道:“晚辈有两个个问题想请问道长。”
玄阳道长道:“但问不妨。”
“请问道长当年在出生之时,家中附近可曾有异象出现?道长的父母可曾因为道长遭遇过什么劫难么?”问完后,秦越就憋着气紧张的盯着玄阳道长。
玄阳道长道:“贫道出生之时并无任何异象,至于说父母,直到贫道成年,他们都很健康,不曾遇到过什么大灾大难,小友为何这样问?”
秦越便将他出生当晚母亲难产而死,附近突然有几处房屋失火烧死人的事说了,无奈地道:“就因为这样,十五年来,大家都把我当做‘灾星’。”
玄阳道长听罢,道:“妇人难产虽非常事,可也并不出奇,至于说你出生之日的火灾……南匀县…十五年前…嗯,你先告诉我,你可知那年你家附近有过几次火灾?”
“就只有那一次。”
“你确定?”
秦越道:“我偷听街坊的老人说过,不仅是我家那条街,整个南云县城几十年都没发生过火灾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把我叫‘灾星’。”
玄阳道长稍作沉吟后,便肯定的道:“如此说来,失火之事绝非因你而起。”
秦越诧异的问道:“道长怎么这样肯定?”
玄阳道长笑道:“贫道这么说自然有道理,你出生能引发火灾是不可能的,就算真出现什么异象,也断不会与火有关。”见秦越张嘴还要再问,玄阳道长又道:“你先莫问,只需相信贫道便是,你并非什么‘灾星’,至于其中的道理,此时还不便与你解释。”
秦越当然愿意相信,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随时会死,但他对于生死没有多少具体的感受。这些年来,他内心深处最为在意的,是自己是否真像其他人所说的是个祸害。这种始终被别人厌恶着、防备着的痛苦,旁人如非亲身感受是无法体会的。
如今见玄阳道长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肯定那场火灾和自己无关,这些年来一直憋在秦越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他此时兴奋得想大声的叫喊出来,想马上跑回家对父亲说:自己并不是个拖累人的‘灾星’!
秦越此刻心情非常激动,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快速的起伏,这对于一个长期体虚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显然玄阳道长也看出来了,他伸手握住秦越的手腕,将一股真气缓缓注入秦越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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