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见严非消了气,赶忙道:“还是请前辈先验证一下晚辈的身份吧。”说着,将一块刻着‘北溟’二字的黑色方形牌子扔给了严非。
严非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嗯,的确是北溟宫的管事腰牌。”将腰牌还给罗平后,严非嘲弄道:“你这么做,是在提醒我出示我的执法令牌么?”
罗平微微一笑:“还请前辈体谅,其实晚辈就算看了您的令牌也不认识,北溟宫唯一见过您令牌的,也只有我们宫主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严非忽然一顿,继而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带走我的令牌吧?”
罗平道:“晚辈正有此意,除此之外,晚辈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家宫主相信了。前辈放心,完事之后,晚辈会马上将令牌送回来的。”
天符宫的执法令牌是一种身份的标识,以排名作区分,各有不同,其实也就是一块玉牌而已,并非什么宝物。天符宫中的执法就那几个,宫中之人谁还不认识么?所以这东西平日里基本上是用不到的。
“事情紧急,也只有这样了。”想罢,严非从须弥指环中取出令牌,正要扔给罗平时,手里忽然一停:“差点忘了,我记得你们北溟宫的弟子一旦入门,都会在肩膀上刺字,有这回事么?”
罗平闻言一笑:“原来前辈比晚辈还要谨慎小心呢。”说着,伸手抓住左肩的衣服用力一扯――嗤啦!撕开了一个破洞。在他肩部裸?露出的肌肤上,赫然被刺了一个寸许大小的‘溟’字。
看到此字,严非再无疑虑,将他的‘二执法’令牌扔给了罗平,然后道:“回禀你家长孙宫主,这次虽然不成,但很快就会再有机会的。”
罗平应过之后,转身飞离,严非亦不再停留,返回了天符宫。
……
次日,严非以传音之术命令何元礼,要他晚间出宫去通知北溟宫的人终止夺取黯默峡谷灵矿的计划,不过在出宫前,要何元礼先向他师父周正一报告一桩有关奸细的假消息……
由于清查内奸之事天符宫内只有执法级别以上的修士知道,所以何元礼并不清楚事情已经暴露,更不敢跑去找严非打听为何改变计划。到了夜晚,他将假消息跟周正一说了之后,等看到周正一离开,就找了个机会就溜出去了。
当晚,轮值监察天符宫防御的正好是林小福,他带着一帮执法堂弟子在例行巡视的时候,看到一名金丹弟子正急匆匆赶来。
“林执法,弟子有急事禀报!”看清是林小福,那名弟子远远地便叫了起来。
“什么事?”林小福问。
“弟子李大谋,这几日负责监视周执法的大徒弟何元礼,方才发现何元礼偷偷出了宫,特来禀报。”
林小福听完楞了一下,心忖:“这个时候何元礼跑出去干什么?难道严非没有告诉他破坏灵矿护阵的事已经暴露了吗?不对,得去看看。”当下不再迟疑,立即带着李大谋等数名执法堂弟子追了出去。
出宫后搜寻了好一阵都没发现何元礼的踪迹,林小福正郁闷间,忽然听到远处依稀有惨叫声传来。一帮人迅速循声飞去,却看到一道遁光从下方一个山坳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一看那人的遁速,林小福便让大家放弃了追赶,因为他知道是追不上的,此人的修为最少在元婴中期以上。
来到山坳里,他们找到了何元礼的尸体,并在何元礼的须弥袋中发现了一千多块二品灵石,折合三品灵石就是十万多块,这样数目巨大的一笔灵石出现在一名金丹身上,显然不合常理。
林小福稍作沉思便有了计较,命李大谋带上何元礼的尸体,准备回宫,可就在李大谋去移动尸身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处古怪。李大谋发现何元礼的右手中指是破的,而在中指停留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周’字,看起来像是何元礼临断气前所写。
“这老东西果然够狠。”林小福心里暗骂了一句,随即吩咐大家立即回宫。
半个时辰之后,宫中的长老和执法再次接到紧急令谕,要他们迅速前往议事大殿。很快,除了闭关的外,其余高阶修士齐聚议事殿,不过奇怪的是,首席执法周正一却没有到。
章公白的脸色看起来比上一次还要难看,而紫薇真人的神情倒是很平静,与上次相比,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柄拂尘。这柄拂尘通体雪白,看起来宛如雪玉雕成,晶莹而圣洁,可是所有进殿的修士在看到这柄拂尘之后,脸色都不由得大变,有些人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了惊惧之色。
众人坐定,殿内鸦雀无声,章公白的眉头越来越紧,紫薇真人则干脆闭上了眼睛。大家心里都很紧张,却没人敢出声,空气仿佛凝结了,这种压抑直到周正一匆匆忙忙走进殿来才有所缓解。
“弟子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来晚了。”向章公白告了个罪,周正一才心神不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好了,人已到齐,林执法将事情说一下吧。”章公白示意林小福出来说话。
起身行礼,林小福走到殿中,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之后又命人将何元礼的尸身抬了进来,当然,抬进来的还有那一堆二品灵石。听完林小福的话,殿中所有人都望向了周正一,目光中所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原来你就是内奸。
“正一,这事你怎么解释?”章公白冷冷地问道。
周正一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听到章公白发问,急忙道:“师父,这事弟子完全不知情,何元礼也不是弟子杀的。”
“是么?那你今晚为何姗姗来迟?”章公白又问道。
“弟子出宫去了。”
“为何出宫?”
“有人跟弟子说最近在不远处的吉青河谷曾发现过北溟宫的修士,弟子便去查看了一番。”
“这消息是谁跟你说的?”
“是何元礼跟我……”话未说完,周正一便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了地上躺着的何元礼身上,心里暗道:“糟了!”
周正一向来性格刚直,嫉恶如仇,行事大多不懂得变通,故而常惹人不快。再加上他面相生得粗犷,在大家的印象里,他就是个无头无脑的莽汉。但是,能修炼到元婴中期境界的人又岂会是愚蠢之人?此时周正一便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别人布下的局中。
吉青河谷发现北溟宫修士一事的确是何元礼跟他说的,他自然不会去怀疑自己的大弟子,再联想到宫中出了奸细一事,便决定亲自去吉青河谷查看了一下,不想奸细没找到,这边又出了事。
何元礼身上搜出不明来历的巨额灵石、临死前用血写下的‘周’字、他刚好这个时间又不在宫中,这些种种证据加起来,已经足以证明他就是‘内奸’。而最要命的是,唯一有可能证明他清白的何元礼,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这是个死局,我没法说得清了…”想到这,一股寒意从周正一心里冒了出来。
“正一,你太让我失望了……”章公白摇头长叹,眼中神色复杂。
“师父,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人陷害的啊!”面对此无妄之灾,周正一有心无力,简直快要抓狂了。看到章公白不为所动,周正一忽然转身,瞪着赤红的双眼扫过一众同门,嘶声喝道:“到底是谁在陷害我?我知道这个内奸就在你们当中,给我滚出来!”
殿内众人一听此言,尽皆怒目而视,就在这时,严非却暗暗向许?打了一个眼色。
“内奸明明就是你!”见到严非的示意后,许?一脸怒容地站了起来:“何元礼可是你的大弟子,灵矿护阵的阵眼只有执法级别以上的修士才知道,他能破坏阵眼,不是你教的还能有谁?天符宫中能有本事杀死何元礼的人都在这大殿之上了,除了你是姓‘周’之外还有谁?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匆匆杀人,却没想到何元礼临死前把你供了出来吧?”
周正一平白被人诬陷叛宫死罪,正心急焦躁找不到出处,见到许?跳了出来,顿时有了方向:“别人都不说话,你却要来指责我,莫非是心里有鬼?上次去黯默峡谷正好是你带队,结果就出了事,我早就怀疑内奸是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买通了何元礼来诬陷我,你当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么?”
许?怒斥道:“你让你那奸细徒弟混在我的队伍里,害我差点被误会为内奸,我说不得你?”
“呸!”周正一大怒:“何元礼是何元礼,我是我,就算他心志不坚,被北溟宫收买,也无需扯上我!”
“啧啧啧啧…周师兄,你这话都说得出口么?”严非接过话头,慢慢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为什么不是其它同门的弟子出卖天符宫,偏偏是你的弟子呢?”
看到严非终于出头,一直默然观望的林小福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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