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从龙御夜的口中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自然的,比我更出名的龙煌灼,慕容晴这位极爱好军事的公主,不消龙御夜说,慕容晴早仰龙煌灼的大名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龙御夜也对她简约提到了我与龙煌灼的婚事,不过龙御夜还没缺德到逢人便说我和龙煌灼互相不喜的话,因而才跟我一离开较场外,慕容晴就兴致勃勃地起哄,“那个…那个就是你的男人?”
“不错啊,你们以前的皇帝对你真好!我父皇早就死了,就因为他没为我张罗一门好亲事,所以我二十岁了还没嫁人…”慕容晴自顾自地说道。
我看她二十岁了还没嫁人,不是因为没的好亲事,是因为一颗心都在龙御夜的身上吧!
慕容晴见我对她的话没有回应,才注意到我刚潸然泪下,于是唏嘘道:“龙煌灼一出征就是三年,才刚归来,你喜极而泣了?”
我胡乱哼哼,也懒得解释。
“喂!”慕容晴拉住我,“那你怎么还对他避而不见?皇帝下葬有什么好看的,走,我们去看他阅兵!”
我赶紧一策马,往皇陵那边快马驰骋。
慕容晴追上我,非要拉我同去不可,我自然是百般地拒绝。慕容晴爱好军事,早闻龙煌灼战神的大名,自然想近距离瞧个彻底,我却惟恐避之不及。慕容晴无奈,只得随我同去大周的皇陵。
如同京城的各大关口早已是龙煌灼的人一般,皇宫里把守严密的是龙御夜的人;皇陵里,是父皇的御林军,现全归属龙御夜管辖;皇陵外,一半是御林军,另一半则是占连成从燕国带来的军队。
慕容晴到了皇陵外就止步了,随占连成候在皇陵外。也是,这里是我大周国的皇陵,死的是大周国的皇帝,又不是他们燕国的皇帝,她自然不肯进去拜祭了。本来想提醒她,她喜欢龙御夜,就该把龙御夜的父皇当作自己的父皇,该进去拜祭。到时候好对龙御夜死缠烂打,赖着不放手。不过见她一心不打算入皇陵去,我也就不充好人提点她了。
入得皇陵,早闻里面后宫妃子的哭丧声,口口声声地‘君上君上’地叫着,皇子们以及其他的皇亲国戚也全在此,我一眼便见到龙御夜正在上香。也看到了面色阴沉的龙天浚,然而在父皇的灵柩前,他丧父的哀痛倒是大于此次失利的痛楚。
“姐!”齐宕最先看到我的出现,拉着齐宕的龙天羽随后也看了过来。龙天羽松开了齐宕的手,齐宕半跑半走地来了我身边。
环视了一眼后宫众妃子,我问齐宕:“母亲呢?”
“娘亲不吃不喝地陪了父皇七天,大哥刚刚回宫时,娘亲正好晕倒了。大哥让御医在为娘亲诊脉。”齐宕一一道来。
我看向了龙御夜,龙御夜这时倒也恰好看了过来,我感激地冲他一笑。
“君上…”贵妃幽幽地在父皇的灵柩旁哭着,龙御夜撤回了看我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了贵妃一眼,再看众位哭丧着的后妃,越加的不耐烦,当下下令道:“后宫中凡是没有生育过的妃嫔,马上给朕遣出宫去!”
“是。”
众妃子们立时噤若寒蝉,对于这位行事雷厉风行的新帝龙御夜,宫人们也颇为敬畏,当下清点敬事房册子的老宫人过了来,一一地点名那些没有生育的妃子的名字。
有妃子不肯离开宫中的锦衣玉食,龙御夜一句成全她为父皇殉葬后,再无人敢造次。
此令一下,妃子们再无人哭哭涕涕,就连贵妃,也规矩了起来。龙御夜最后的目光深深地落到了贵妃的身上,显然的,若不是还顾及与龙天浚的手足之情,右相的妹妹,贵妃娘娘,龙御夜早勒令严惩了。此举却是杀鸡儆猴,给贵妃点颜色看。
父皇在世的最后十五年,因为独宠母亲,后宫中的妃子并无新添,因而也不过几百人,并不多。饶是如此,将闲杂妃子遣散后,皇陵瞬时清净了许多。
众位皇子一一地拜祭着父皇,依次序上香。轮到齐宕时,五岁的他太矮,够不着那恭台。齐宕一向很黏龙天羽,此时,齐宕却看着龙御夜,“大哥…”
龙御夜竟然一笑,抱了齐宕去添香。
我心里一热时,也眯眼看着齐宕,这小鬼倒机灵的很,懂得察言观色,知道现在的新帝是龙御夜了,所以缠着龙御夜。呵,见风使舵!
龙天羽亦是笑着,显然很乐意看到此情此景。
齐宕上完香后,也不放开龙御夜的手,就站在他的身边。我最后替父皇上完香后,龙御夜又给了我一柱,“婉妃染病来不了,替她上一柱吧。父皇九泉之下见到了,只怕比我们众位子女上的香还要让他高兴。”
接过了香,我却不回话,只是看着齐宕说道:“人家现在是皇上了,八皇子可不能再随便叫别人大哥了!”
齐宕不明白我话里是什么意思,龙御夜却是明白的。为昨晚他不准我再叫他名字的事,我虽然知道这确实是不应该的,心里却不高兴。龙御夜淡笑不语,拉了齐宕去别处,再没理我。
除了还在主控京城局势的龙煌灼外,文武百官均给父皇上香拜祭过了,史官于是宣告礼毕。刻意避开龙御夜,我过去了龙天羽的身边。还没开口,龙天羽已料定我会问什么,径自回话道:“皇上将后宫所有生养过的妃子依身份高低尊为了太妃,当然,贵妃也不例外。只要她安分守己,在软禁下,她可以当她的太妃,锦衣玉食一辈子。”
刚才已见到了气焰消减的贵妃了,谁在乎那女人的下场,我急道:“我是问龙天浚!”
龙天羽道:“四弟么,还是当他的亲王啊。”
揣了龙天羽一脚,“你就不能说仔细点么?”
龙天羽吸了一口冷气,畏惧地看着我,“自己去问皇上!”话毕,他已转身坐了轿辇回他的羽亲王府了。
父皇在世时,几位亲王都多住在宫中。如今新帝已定,他们再不可随意在宫中居住了。怕是京城的局势一稳定下来,龙御夜便会分封龙天羽等亲王到大周国各地做藩王。不得龙御夜的御诏,他们永世不得回京了。否则以造反论处。
思及此,本来还想和龙天羽吵吵闹闹,可是想到和他相处的时间再不会多,心里已被离愁别绪替代。
唉,生在帝王家,还是女儿家好啊。
众人皆去,整座皇陵里除了看守的侍卫们再无旁人,我一个人坐在父皇的皇陵旁,正打着瞌睡,然后被往这里来的大队人的脚步声惊醒了,瞥眼看去,隐约见是龙煌灼的亲卫军。
想来是龙煌灼阅兵完毕,来拜祭父皇了吧。
想到此,我赶紧从皇陵的另一处溜了。
……
父皇虽去,却多了龙御夜这么一个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亲人,缅怀父皇的时候,想着龙御夜,不得不说是一大慰藉。只是,故作闲适地走在回宫的路上,心中……适才在皇陵里见到的龙天浚的黯然身影,怎么也挥不开。
失利的事无疑是对龙天浚的一个打击。
倘若是行事乖张不得人心的一个皇子自此与皇位绝缘那倒也罢了,偏偏龙天浚……
龙御夜就算再大度对此事既往不咎,以后的岁月里,也必定对龙天浚堤防与故意放逐,龙天浚想要东山再起,难。
不过,我倒宁愿龙天浚抱着东山再起的夙愿活下去,千万不要就此一蹶不振。
我虽没在夺嫡之事中起什么作用,不过,我承认,内心里的天平,在一开始,就偏向了龙御夜。
唉,都是那只该死的猫惹的祸!要不是因为那只猫而对龙天浚失望透顶,我最先也不会……
猫……
对了,真正的‘龙煌灼’,因为这一段时间一系列的事,也没去找过它,也不知它死了没有?
嗯,接下来我很闲很闲,得打发宫人找我的猫了。
每日见到那只猫时,嫌弃它,这几月不见,却是挺惦念它的。
天色已暗。
想起齐宕说母亲染病,我该第一时间去看望母亲才是,怎么一个人在皇宫里逛着?
“母亲!”推开母亲内寝的宫门,却见一室清冷,母亲不在,宫人也寥寥无几。母亲不是病了么,怎么没在宫里修养?我暗惊,拽住一宫人就问:“母亲呢,母亲呢?”
宫人们与我请安,“回禀帝姬,岳太妃已搬去太妃的宫中。”
岳太妃?
宫人们称母亲为‘岳太妃’?
我双手垂落,傻傻一笑。是的,母亲是太妃了,岳太妃。父皇已驾崩,新帝即位。妃子们是新帝的女人才该有的称号。母亲住了七年的昭阳宫,这里,从今以后,该是新帝的皇后,该是我表姐以后居住的宫殿了。
新帝一即位,太妃就该搬离原来的寝宫。这本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龙御夜或许并没有错,甚至他或许还不知道此事。可是私心里,我还真有点怨他,母亲染病,他还没娶他的皇后,就不能让母亲在原来的宫里多修养一段时间么?
辗转去了母亲现下居住的寝宫,母亲还在昏睡中。我抱着母亲,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突然觉得皇宫如此之大,竟无自己的容身之处。太妃尚且还有自己居住的宫殿,我呢?以前一直住在昭阳宫偏殿里的我呢?昭阳宫乃皇后处所,母亲都已搬离,我这个帝姬还有什么资格住在昭阳宫里?
平姑姑在服侍母亲,平姑姑留我过夜,我推脱还有要事在身,离了去。
虽已入夜,皇宫却处处宫灯高挂,灯火通明。不知不觉闻到了埙声,知道是四叔叔在吹埙。寻声而去,依然在慈宁宫里找到了四叔叔。
在四叔叔的身边坐下,听着埙声倒有几分惬意。风华绝代的四叔叔,在月色的洗礼下,高洁如月宫里的王子。这般远离尘嚣的淡漠,我今夜偏头看去,怎么觉得四叔叔也有几分帝王之相呢。
停了吹埙,四叔叔侧身看我,还没开口问话时,我已拽住他的衣袖,全不顾他对所有事物的排斥,以及从不容其他事物接近他的疏离,央求道:“四叔叔,收留我吧,收留我吧……”
或许是因为我想要他收留我,因为这而眼神清澈闪亮,也或许是在月色下看起来我的眼眶里真像有什么东西闪动,四叔叔微微一谔,淡淡道来:“给我一个我收留你的理由。”
我于是想了想,答道:“龙御夜是皇帝了,母亲是太妃了,母亲搬出了昭阳宫,我自然也只得搬走。今晚……今晚……我无处可去。四叔叔啊,你至少也要收留我一晚,让我去你的睿清王府睡一晚?”
四叔叔不俨尘世般,云淡风清地拂落我拽着他衣袖的手,起身,再不愿与我多待片刻,更不用说会收留我了。
“四叔叔……”我叫住了已走了几步的四叔叔。
四叔叔顿足,并不看我,淡淡的声音清凌凌地传来:“那么我告诉你,这整个皇宫,除了昭阳宫外,任何地方你都可以留宿。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言下之意,这皇宫除了昭阳宫外,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多的是能供我住的地方。言下之意,我能住的地方多的是,四叔叔拒绝收留我。
“可是昭阳宫的偏殿,才是我住了七年的地方呀。”我叹口气,懒懒道来。
四叔叔思悟,“你暂时想住那里就住那里吧,他也没有赶你出来不是?”
我走到四叔叔身边,郁闷地说道:“难道我要住那里等他赶我出去,我才离开么?”
龙御夜或许是不会强行赶我出去的,再说了,他刚刚即位,朝政等国家要事还没走上正轨,也没时间理会我。可是表姐若是知道我依然住那里,口上不说什么,心里不会没有隔阂。
见四叔叔不语,我趁机拉了他往宫外去,“走吧,我去你那里借宿。”
四叔叔虽没有再拒绝收留我,却冷冷地从我的手里抽出了他自己的手,我一阵尴尬,却不得不厚着脸皮跟着他出了皇宫。
在四叔叔的马车里打着瞌睡,四叔叔在一旁亦是闭眼浅寐。恍惚中听到城北那边有笛音悠扬,赫然是昨夜我入住占连成的军营里曾听到过的音律。
昨夜听到的笛音断续,因而我也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今晚却听的真切,分明是《长相思》。《长相思》音节复杂,难度甚高,若非是通晓各类音律的人,绝吹奏不出这样的火候。
这样通晓音律的笛音,我敢确信不是占连成那等粗人能吹奏出的。看来昨晚在占连成的军营附近吹笛的人也来了京城!
我的心跳蓦地快速起来,“四叔叔!”不由自主地脱口喊出,“城北那边的笛音……”
为何心跳如此剧烈,为何?
一直潜伏在心底的某种情愫这样莫名地亢奋起来,好像灵魂思想都不是自己的了,脑海里叫嚣的只有坚定的一样意识:那个吹笛的人……
四叔叔慵懒地睁开眼来,我的话虽没说完,我的心思却被他捕捉了个彻底。
“年五。”
马车外立刻有男子应声:“王爷。”
“去城北。”
“是。”
马车‘囵囵囵’地驰骋在去城北的路上,那悠扬的笛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的心跳也莫名地越跳越快,心情越来越紧张,仿佛灵魂里的什么东西都要破茧而出了。
四叔叔只清淡地看了我一眼,重又闭眼浅寐,一脸冷清与安详。仿佛,此刻夜风吹过来的笛音,正是一段催眠曲,伴他入眠。
“王爷,到了。”年五的声音重又在马车外响起。
这次四叔叔置若未闻,也是,反正到来城北,也是因为我要过来,他又没有来这里的意思。年五所谓的到了,却是指到了笛音吹奏地的附近。
我下了马车来,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我眼中的,却是直通往护国寺的长长云梯。白日,那云梯似直通往九天宫阕,夜里,却更显悠远深邃。
笛音依旧悠扬清镌,赫然是从护国寺后山上传来!
唯一到来护国寺的那次,在此地住了半月。这里的地形,我再熟悉不过。护国寺的后山,那不是那一片浩瀚的竹林是什么?
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后山竹林里,那个正吹着竹笛的人,是他么,是他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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