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夜冰身前五米处,翼庄贤凝重地举起权杖,悍然气势笼罩住少女,似有狂风呼号,地上枯草被吹得凌乱。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泡书吧(.com)夜冰与翼庄贤对视,缓缓抬起纤细的双手,两掌之间托起一团青色光焰。
“你没有机会了,就此决出胜负吧!”翼庄贤显出狰狞的笑意,眼中映出少女单薄的身影。他忽然大步飞奔,权杖朝夜冰当头落下。这一砸当如泰山压顶,有山崩地裂的气概。劲风扑下,少女的口鼻渗出鲜红血丝,无奈地托起光焰迎上这排山倒海的一杖。
青色光焰迎上骨之权杖,胜放的光芒当即暗淡下来,少女的身子随之往下沉去,断然无法接住这一击。
翼庄贤当然不愿真的砸死美丽少女。在以“断章”的能力确定夜冰再无保留之力后,他开始收势。
他松开了左手,食指点出橙黄色光斑射向草丛,那里还藏着一个妄想救美的无知小子呢!
滔滔剑意冲天而起,寒霜般的白茫剑气刺穿黑沉沉的阴云。一道刺目的蓝光如同闪电,穿透橙黄色的一点荧光,也照亮了翼庄贤惊恐的面容。
这是林枫蕴平生之力的一剑。
只此一剑!
“为什么随便一个无名小子也……”翼庄贤没能说完最后的感慨,半边身子就化成了一团飞溅的血肉。意气构成的一把巨大的剑自他上身削过,复又切开无数枯乱草丛,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轰”的一声,飞沙走石。
“噗!”流雨剑插入土壤,林枫艰难撑起颤巍巍的身子,两眼陷入迷蒙中。
好一会儿,他才从半昏迷的状态中醒来,只觉得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眼前景物半晌才变得清晰,他看见夜冰单膝跪地,素白的双手撑在黑土地上,染上了殷红血迹。她的衣服多处破损,露出炫目的雪白肌肤。然而少女抚着头,绸缎般光洁的发丝遮住面庞,一动不动,想来是陷入了昏迷中。
林枫连忙走过去,想要扶起她。“不要碰我……”虚弱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惊得林枫顿时凝身。
他再看过去,夜冰身子微微颤动,却无力有更大的动作。林枫环顾四周,发现翼庄贤的碎尸已经消失,地面只留下他那根骨制权杖。他蹲下去捡起权杖,感受到一种温润贴着掌心,莫名的力量渐渐流入。
他抬头眺望,心中升起豪迈的错觉:这里天下,谁是我的对手?随之心中一惊,发觉到自己的可笑,连忙收了心思。
好像随着他心念转动,苍莽原野慢慢淡去。一阵头晕之后,他已置身午后的树荫街道上。
一个妖艳女子惊叫一声,转身没命般地逃去。
夜冰大口喘息着,慢慢站立起来。她的膝盖淌出鲜血,还在微微打颤。林枫伸手过去,她也没有拒绝,反而扶住林枫肩膀。
歇了一会儿,她忽然道:“给我!”
林枫将骨制权杖递给她,道:“送给你当拐杖吧。”
夜冰单手接过来,没仔细看就收入护腕中。她平静地道:“这‘断章’号称有通天之能,然而过分夸大了人们在结界里的威力,带来的更多的是错误的境界……”她忽然捂住嘴轻咳几声,全身失了力道,软软地靠在林枫肩膀上。林枫小心地搀扶她,贴着滚烫的温度,心中呯然跃动,道:“你这个样子,恐怕没办法走了,还是我背你吧!”
“呵呵,不劳你大驾,雇一辆马车就行。”夜冰微笑道。几缕秀发被风扰起拂过林枫面颊,清冷的双瞳明显表达出讥讽的意味:“想占本公主便宜么?”
哒哒的马蹄声止,林枫扶夜冰从车厢里走下。他看了看周围,皱眉道:“你家真在这?这里破破烂烂的,怎么会……”
“就是越不可能才越安全啊。至于具体位置,很抱歉不能告诉你。”夜冰离了林枫的搀扶,慢慢站直身子,望向破旧的巷子深处。顺着她的目光,一位骑士出现在视野里,匆匆行来。
“殿下!”骑士躬身行礼,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夜冰无力地摆手道:“出了点意外。我们回去吧!”骑士扶住她,警惕的目光不住在林枫身上打转。
林枫向他友善地笑笑,骑士表情不变,扶着夜冰慢慢向巷子里走去,手中骑士枪却摆在身后,指着林枫的方向。
林枫望着夜冰走入巷子深处,暗自笑道,终于完成了任务。
“谢谢你……”轻柔的声音像一阵风从耳边吹过,那种绝妙的感觉令人以为耳腮都酥痒了。林枫吃了一惊,举目望去,夜冰的身影却已然消失。
林枫呆立良久,怅然若失。上天待他不薄,安排他与这样一位如雪奕花般空灵清秀的女孩相遇相识。泡书_吧(PaoSh8.COm)然而世事无常,一个“巧”字也无法诠释人生。他们之间地位能识的差别如同天地之隔,即便是生活的领域,也几乎没有交集。往后的日子里,可曾会有这么一天,能让他遇见一位散发着雪奕花香气息的姑娘?
佳人已去,余香不散。痴人遐思,绵绵不绝……
惆怅的滋味散在空气中,弥绕周围。一股不可名状的火苗在林枫心里滋生,并迅速蔓延,烧遍全身上下。他看着这朗朗炎阳下的名都大道,忽然决定要在这里转上一圈,把所谓东方最繁华的城市逛个遍。
踽踽而行,林枫不住地左右张望,一路上人屋车树花水剪影芬丽多姿。大步踏来,如走马观花,两旁景色只在脑中留下一个美丽得不知是真是幻的残像。
跑完大半个城市,已到掌灯时分。各色鲜艳的彩灯在屋子前相映成辉,点缀着平都的繁华。莲花座灯下一辆飞奔的马车驰过,那一瞬间黑色骏马身上贲张的一撮撮乌亮的毛被映照得纤毫毕现,或许会有多情的少女,在为这一刻别样的美丽而感动。
行人的脚步叩击着路面,在思人心头震响。青石板上的热气渐渐散发,摸上去还是有一些温暖。
林枫就在这样如梦似幻的美丽夜景中展望长空,尔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学校,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前默默思量那个俏丽倩影。
“是不是找到你的红颜了?”白猫伸了个懒腰,轻轻一跃窜到林枫肘边,瞳孔中倒映出星空的色彩。
林枫没有否认,对着楼前只见青黑色轮廓的枫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嘴角勾勒出讽刺的笑纹:“这么多年来,在一只猫的晚上,是不是有很多善良美丽的母猫让你难以忘怀?”
“呵呵,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啊!”白猫懒懒地伏在窗台上,毛茸茸的尾巴尖微微颤动,平静地道。
“只有一只猫的夜晚,是如何地寂寥惆怅啊!法尔,你为何不找位知己,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心灵?”
“人间情情爱爱,皆是虚幻,韶华白首,转眼即空。在漫漫黑暗中远行的我们,终究各自舔舐孤单。一个恋人能陪我一段旅程,让我知道黑暗中有人并肩行走的温暖。然而她的逝去所带来的遗憾和痛苦,却不是简单的寂寞能够相比的……”
“法尔,这么说来,你还是一只被情伤过的猫咯!”
“不算吧!”法尔站直身子,瞳孔中却有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半晌,白猫慵懒地躺下,甩甩尾巴道:“那是一位朋友告诉我的感受,我只是把这些复述一遍,让即将在黑夜中行走的你有个准备。”
“你是不是想说,那是我注定的宿命?”
“不错!我们都是在黑暗中无法超脱的一群人啊……在那片不见尽头的漆黑中,不要妄图凭女人获得安慰,那只会让你痛苦。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听世界各处战斗着的同伴们的呐喊声,仰望那片星空,缅思先贤洒下的光芒,从中得到慰藉与勇气。”
“千百年来早该归于沉睡的人们啊,你们所谓的黑暗,不就是生死之间的大怖惧吗?既然觉得痛苦,为何不老老实实地睡过去,而在为可笑的莫名其妙的理由挣扎?”
“你错了,我们所向往的,是超脱。超越这个世界,从无数位面中找到我们真的归处……”
“哈哈哈,你们是一群神经病,死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多好!上天只设定人有百岁寿命,便只给了一百年的快乐,玩完了就走人呗!哎呀,看来活得越久的人越是怕死,千万百计地给自己寻找理由,偏偏还说自己还在苦海中沉沦!”
白猫望着他,满是怜悯的神色。林枫看得愤怒了,问道:“我说的不对?”
白猫摇摇头,长叹息一声,意味深长,分明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它还待以过来人的身份给林枫指点指点,林枫怒气爆发,抬起手来一巴掌就将它拍下窗户,摔到楼下去了。“喵呜——”
“这声音辽远空旷,又带有生命的激情和对未来的期盼,看来法尔已经领悟许多了嘛!”林枫向前俯着身子去看,只见地面上溅起一片烟尘,透过烟尘依稀可见白猫躺在地上抽搐着,半天无法起身。
“喂,你不是轻功了得吗,怎么摔成这幅菜样?”
“你……你这厮……竟然用斗气!”
晨光熹微,清风拂晓。秋天的气息终于到来,早起的人们对扑面的凉爽空气心怀憧憬。
也有贪睡的少年郎蜷在床上紧闭双眼,在秋之女神的清凉问候下面带笑容不愿醒来。林枫,就是这许许多多睡懒觉的人们中的一员。
可惜,却有可恶的家伙来扰人清梦。咚咚的敲门声响得林枫几欲破口大骂,他气冲冲地爬起来,掀开门的同时就汹汹地质问:“大清早的,干什么呢?”
站在门口的龙释心双手抱拳,诚恳地道:“听闻林兄住在此处,冒昧找上门来,实有要事相求。”
林枫的脸色稍缓,打了个呵欠道:“说吧!”
“我来找林兄,是替人行事,希望能请动林兄能够参加一次会晤。”
“哈,‘会晤’!我什么时候也能与‘会晤’搭上边了?还真是受宠若惊啊……你说说,是谁人相邀啊?”
“是千羽雨琪小姐!”龙释心露出着急的表情,不容分说就拉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林枫往外走去,“此事非常紧急,我们先和千羽小姐会和吧!”这家伙力大无比,林枫有心用了点力反抗,都如石沉大海,纹丝不动。惹着林枫暗暗感慨:“这年头,还是力气大比较吃香啊!”
一身洁白衣裙的龙紫烟在楼下等着他们,见到林枫她甜甜地叫了声“枫哥哥”,巧笑嫣然,很自然地牵着他衣袖,好奇地打听着林枫的一切。“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该躺在床上装作没人啊!”左边龙释心面沉如水,捏着他手腕生怕他跑掉,慢慢向他解释所来原因;右边龙紫烟牵着他手臂前后摇晃,似乎高兴得很,接着她哥哥说话的间歇问东问西,这位好奇宝宝的问题还不是简单就能回答的,忙得林枫恨不得抓头搔耳,掩面而逃。
三人翻出院墙,雇辆马车即往东方赶去。出了平都城,再驶上十里地,便来到一座苍翠青山脚下。下了马车再往山上赶,目的地就在山顶一块马蹄状的凹地上。
这一路上他可是受够了龙紫烟大小姐的精神折磨,有些问题譬如“林家哥哥,假如你要追求的女孩武技超过了你并当众把你击败,将来你是否真的能坦然面对?”让他劳神费思,龙释心的解说根本就没听进去多少,只隐约知道千羽雨琪的师弟要求她带人进行一次比试,对某人怀有不良企图的龙释心匆忙之中就把“热心好人”林枫拽出来了……
登上山顶,俯瞰茫茫林海,云雾缭绕。大地葱郁一片,一望千里。平都已成了一块褐灰色交杂的斑驳的方块之地,白练般的大江从遥不可见的西方来,穿过这方土地,又如一条长蛇窜入同样遥不可及的东北方天地交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