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JJ终于不抽了 本章有改动……<hr size=1 /> 第一章
断浪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从一个从天下人骂的邪魔外道变成了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稚龄幼儿的事实。而且他上一刻还在和风云决战,因为贪心吞噬了第三颗龙元爆体而亡。他清清楚楚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内力极致的暴动撕扯痛苦不堪,稍后就“看见”自己飘在空中的被虚空吸走,睁开眼他就到了这个混迹江湖时怀念不已的地方—天下会。
上辈子断浪大部分时间闯荡江湖,在闲暇之余也听过一些山野轶事,其中不乏起死回生之类的离奇之事,甚至他还了解这世上还有一门神奇的武功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名字就唤作“他生渡”,会不会是有人用“他生渡”让他重回人间?断浪苦笑,这镜像中的倒影分明就是他八岁时的模样,甚至房间还是那年聂风未拜入雄霸门下共同居住的那间屋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断浪从不是个善男信女,他在多年前就曾经屠杀过弥隐寺全寺的和尚,他也有过愧疚,但是那心中的那份愧疚怎能比得过扬名立万权倾天下的野心?他不信佛陀不信鬼神,但是此刻诡异的事件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
他回到了过去!
是梦?
就像他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回到儿时,那时的他虽然受人排挤地位卑下是人人看不起的杂役,但却没有江湖的勾心斗角腥风血雨,那也是难得的太平。呵呵,堂堂的南麟剑首之子啊!他被卑微的生活磨灭掉了野心,振兴断家的梦想甚至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想起,可是那却是在后来二十多年的江湖生活中的唯一快乐的记忆。
还有……聂风!
这个和他纠缠了一辈子的人。
是敌人还是朋友?
是知己还是对手?
他早已经分不清了,自己背叛他那么多次,他还是为他辩护。他更希望聂风对他失望,他是武林人人敬爱的神,他是世人口中除之而欲快的魔,神魔本就对立,怎么能有超出这个范围的感情存在?
聂风啊……
这个他不知道怎样面对的男人……
上辈子聂风是他阴暗晦涩人生中的唯一光明和救赎,也是他曾经唯一真心结交过的朋友,童年时的相伴,少年时的相知,青年却成为了泾渭分明的敌对双方。
他曾经以为聂风是最理解他的人,谁知最后挺剑相对的却也是他。曾经的雪夜相依变成一场梦境,断浪知道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人。
纵使他曾经权倾天下,纵横域内,曾以一人之势,威胁中原武林,曾以一人之力,打压天下英雄。他凶名满世,让正道之人说起他满眼惊惧却还是会情不自禁的露出向往之色。可是那午夜梦回之后除去儿时的复兴断家的梦想还能够剩下什么?
只有无尽的寂寞。
他厌倦了。
在死亡的那一刻,无人知道他的心情其实是解脱的,拥有一副随时被野心欲望狂躁情绪控制的身体,看着自己像个陌生人一般发布骇人听闻的灭门指令是多么的恐慌,他生怕下一刻自己还会作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脑子里面的却是八岁那年父亲没死的时候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曾经的野心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曾经的抱负在他临死的那一刻总算是明白那是一场笑话,曾经的情爱纠葛……也已成过眼云烟。终于,不用再为了那一个可笑的愿望去迷乱和偏执了。
百年之后,那个世界也许还会流传魔头断浪的故事,说他惊才绝艳,说他的盖世武功,说他的阴狠毒辣卑鄙无耻,说他是这世界上最坏的人,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有句话说的好啊,一回首已是百年身!
这些年来,他一直有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他一直觉得,象他这样的恶魔,死后让人掘棺挖坟挫骨扬灰,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一身命债,两手血腥,早已数不清,记不得。他从不忏悔,却也绝不介意挫骨扬灰,遗臭万年,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断浪想到这里居然微微一笑,没有想到给他的惩罚却是回到过去,再次经历那痛苦不堪的过去。
甫一睁眼,便见聂风昏睡其侧,满头大汗,嘴巴还在声声叫着爹,可知正在做着恶梦。断浪怔怔的看着他,或者,应该杀了他,那么所有的悲剧所有的失败都不会发生!断浪被自己的这一个念头吓到,纵使自己是在入魔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杀死聂风,这时候便更不会,罢了,他倒想看看这贼老天,这一世,他没了野心又会是怎样对他。
上一世的人生是怎样的呢?父亲断帅和聂人王的乐山大佛比武之约,改变了聂风的命运,何尝又不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呢?为了躲避火麒麟,聂风和断浪跳进岷江之中,两人父亲都被火麒麟抓走,之后同时成为孤儿,这才进了天下会,却没想到相同的身世相同的资质,却是截然相反的命运。一个贵为雄霸第三弟子,日后名扬四海,一个却沦为一介马仆,被一些贩夫走卒当作地下泥般践踏的杂役。
断浪从不否认自己是在嫉妒着聂风,数次逐鹿天下的计划无不是被聂风破坏,甚至最后命丧在他手中,他被世人称为邪魔外道,别人劝聂风杀了他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偏偏聂风这人还舔着笑脸说“即使断浪是在说谎,那我也相信他是真的”,断浪苦涩一笑随后摇了摇头,可惜那时的自己被疯狂的嫉妒和野心所占据,哪里还记得什么朋友之情江湖道义。
断浪立时轻轻推他,低嚷:“聂风,聂风……”
瞟到聂风身上的伤痕,断浪这才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火麒麟发狂,聂风为了救他被一起拉扯下岷江,随后顺水漂流被天下会所救。再然后呢,按照历史的发展,聂风会被雄霸收为亲传弟子,征战天下,然后自己被打发到马厩刷马,娶上一个贤惠普通的妻子,也许还会有几个可爱的孩子,生病老死,浑浑噩噩的过一生,不进入武林,不出现在江湖?
断浪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聂风一睁开他那双惺忪的大眼睛,也醒了,睁眼一见断浪,登时喜不自禁,一把捉着断浪的手,雀跃问:“断浪,是……你?我……我们还没有死?”
一旁的聂风却瞪大了眼睛,绝境救生何其渺茫?难怪聂风一时难以相信事实。见断浪莞尔点头,聂风轻忽一口气,放眼一望,但见自身正卧于一张宽敞软榻上,而安放此软榻的这间卧室,足可容纳百张软榻,富丽堂皇,“这是哪里?”
断浪的思绪被聂风打断,兀自的不知应该怎样回答他的话,照理说,他应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聂风见断浪呆呆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断浪和他一样不过是茫茫人海中孤单无助的小孩,如何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答案。
“这里是天下会!”
语声方歇,一个人已推门而进。
从适才那句答案的沉厚语调听来,来人想必是一德高望重的长者,但聂风二人赫见进来的居然是一个年约十六的颀长少年,灰衣一身,容貌平凡,亲切可掬,聂风不禁放胆问:“这里……真的是天下会?”
灰衣少年毫无架子,大方地答:“不错,是我们天下会众于岷江畔把你俩救起的。”随之自我介绍:“我叫秦霜。”正是少年时代的秦霜,断浪低沉着头往后退,这是他见到的第二个“故人”了,这感觉……还真是诡异啊!
聂风见断浪低下头躲到他后面颇为吃惊,他本比断浪大两岁,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是断浪见到生人怕羞或者是被天下会的名头吓着了,也顾不得心中的惊讶,向断浪解释起来,“天下会是江湖一代大帮,与排名稍次的无双城已几近瓜分整个武林。”
断浪自然知道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秦霜,秦霜见此只浅浅一笑,转脸便对聂风道,“聂风,家师雄霸欲与你一会,你自己可走得动?”
聂风一愣,心想:“雄霸?他……他是一代枭雄!为何要见我?”
断浪新重生,心知此时便是雄霸收聂风为第三个弟子时刻,雄霸这个“故人”却是他一生中难得的最恨的人之一,说上难得,却是因为断浪上辈子之所以会有那样的野心会有那么偏执疯狂的思想,雄霸却是占了很大的原因。在少年时期,断浪对雄霸崇拜备至,是因为他武功出神入化、权高位尊——这正是断浪所追求的。雄霸并非是他的本名,这不过是他为了征战天下为自己的取的名字,单就雄霸以个人之力创下天下会这霸业,对年少立志复兴断家的断浪来说无疑是一个神话。可是雄霸妄自公允,恃强凌弱,虚伪自大,更兼将自己作为是对付风云的棋子,这对断浪来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现在的雄霸是什么样……断浪思索片刻连忙道:“聂风,我和你一起去。”
聂风回望秦霜,目光似在恳求,秦霜向来心肠甚软,温言道:“无妨,相信不会碍事的。”
言罢即缓步而出。
聂风与断浪一直跟在秦霜身后,穿过长长的回廊和一望皆是的庭园,才瞥见庭园的围墙上刻着“风云阁”三字,风云阁是聂风步惊云的居所,断浪上辈子经常到这里来找聂风,对它的布局非常熟悉,但是此刻也只有跟在秦霜后面,不敢表露丝毫端倪。见二人均不对这气势雄伟的建筑好奇,秦霜心底不禁点头,真不愧是武林世家之子。
而他们正向风云阁的殿堂步去。
聂风忽然记起昏沉中所听的一句话,便附嘴在断浪耳边悄声道:“断浪,一会无论遇上什么人,也不要说出那黑衣少年破了‘火麟蚀日’的事。”那黑衣少年便是步惊云了,断浪暗想,当初断聂二人比武,其父断帅的剑法‘火麟蚀日’便是被步惊云所破,步惊云此行本是在雄霸指示下夺得雪饮刀和火麟剑,任务未完成,自然不好向雄霸交待。
思及此,断浪点了点头,聂风见断浪并不问原因也不多说,此时,秦霜已将两人带至殿堂之内。
赫见风云阁殿堂壮阔非常,却无侍卫。殿后排的高墙上,竟挂着一幅巨大牌匾,上书两个黑白分明、笔划苍劲的大字“风云!”
可知书此牌匾的人对“风云”何等重视!哼,雄霸,你可知,你将来可也是败在风云之手,断浪冷笑,要是你现在知道你心想的天下至尊之位最终败于风云之手,你还会收下风云吗?
殿堂之上,一个人正稳坐中央,身后站着一个头戴无常高帽手拿蒲扇的古怪男子。
稳坐的人眉目生威,使人一望便知他是一个绝对有资格睥睨苍生的人,一个也许将会雄霸天下的人。
正是天下会帮主雄霸及雄霸的走狗文丑丑。
秦霜向雄霸躬身一揖,道:“师父,聂风已经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