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议政

目录:灭清| 作者:楼主大大| 类别:玄幻魔法

    咸丰此刻已有些不耐烦了,阖目道:“怎么?就没有一个为朕分忧的?军机是什么?是朝廷的栋梁,是朕的左右臂,怎么发匪一闹,你们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这人叫祁隽藻,算是个老臣,他朝咸丰行了个礼,道:“皇上,乌兰泰上奏要购买军械,朝廷断不能答应,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我大清朝以术治国,岂能用奇技淫巧之物?”

    “臣以为要剿灭发匪,再以广西一省之力是很难凑效的了,可派遣一钦差,总督湖广、川桂四省军务,将四省之力合而为一,四处堵截进剿,定见功效。除此之外,要稳住人心,可暂免广西一省钱粮,减轻徭役,如此,三五月之内,长毛必死也。”

    祁隽藻算是老资格的清流了,奇闻异事也是极多,算是纪晓岚似的急智人物。

    祁隽藻在小时候就有一段轶事,中秋佳节,他的父亲祁韵士一家共坐厅院饮茶赏月。大圆桌上果实纷呈,酒具齐全。一时兴起,韵士指物出联让儿孙们逐一对来。当轮到小隽藻答对时,韵士看他年幼,指着一旁那只果篓子说:“果果篓篓篓果果”,小隽藻眼珠一转,将眼光移到桌上的沙茶壶上,脱口对道:“壶壶盖盖盖壶壶”。“对得好!对得好!”全家人无不夸赞小隽藻才智机敏。

    道光元年,祁隽藻受命在南书房行走,为新皇帝道光讲学。一日课罢,祁隽藻手持竹篮步出南斋,道光帝见状不解地问:“先生何往?”祁隽藻道:“臣往街市为老母买些东西,有顺人好捎回。”道光帝又问道:“为何只说买东西,不说买南北?”祁隽藻笑道:“按五行学说,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北方属水,有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之说,这竹篮可置金木,焉能存水火,故凡什物皆曰东西。”道光帝听了顿悟,暗暗佩服祁隽藻学识广博。

    道光年间,祁隽藻在京收到近本家“里七门”一封书信,信告邻居打墙多占了一步宽地基,为此事求祁大人做主。时隔不久,近本家接到祁隽藻的回信,只见信中写了这样四句话:“千里捎书为堵墙,让人一步又何妨?古修长城今还在,不见当年秦始皇。”那本家看了祁大人的书信自惭形秽,这场官司不打自消了。

    民间还有人说信内四句诗是:“千里捎书为堵墙,让人一步有何妨?好地千年换百主,自古人长天也长。”诗意大致相同,它告诫人们,相处当以礼让为先,争名夺利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道光年间,一日早朝毕,宣宗便与文武大臣们闲聊起来,问群臣道:“众位爱卿,你们说这世上甚为高,甚为低,何为东,何为西?”这时,站出一大臣说:“禀万岁,这黄瓜高、茄子低、东瓜东、西瓜西。”他这样一说,众人听了都觉得也是。但总觉得品位有些低。道光皇帝见再无人发言,于是指祁隽藻道:“祁爱卿你有何高见?”祁隽藻见宣宗问他,于是站出答到:“君为高,臣为低,文站东,武站西。”此时道光听了,脸上出现了笑容,夸赞道:“祁爱卿论说典雅,等级分明。”此时,那先发言的大臣脸红发烧,众人暗赞祁大人学识非同一般。

    其实也不是祁爱卿对答的好,重在一个妙字,一句话就概括了皇上的高高在上,既应景儿,又拍了个马屁,只怕群臣也只有叹服的份儿了。

    祁隽藻22岁以第二名高中榜眼,中因父亲祁韵士嘉庆九年,以朗中监督宝泉局库亏铜失察案牵连,被削为一般翰林,然深为嘉庆赏识。

    这嘉庆也算是心细之人,早有心测试祁隽藻博学能否致用。一日朝罢,独留祁隽藻在朝,皇上道:“素闻爱卿多才多艺,今烦劳先生在径寸之木作书画,三日为限。此等雕虫小技,爱卿幸勿推却。”祁隽藻从太监手中接过两块一寸见方的檀香木,一块要上书一万个字,一块要画上一万头骆驼。祁隽藻先是一惊,然后定了定神道:“臣遵旨”。欣然领命退朝。

    眼看三天限期已到,朝罢已毕,只见祁隽藻手捧两块檀香木跪在龙帐前道:“启奏吾皇万岁,不才书画已就,请万岁过目。”这时,走过一位太监从祁隽藻手中将两块方木呈与嘉庆帝观看。只见一块上面写着“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整十二个字。嘉庆帝心想:这话出自《三字经》,用于此,足抵万字。他又看了看另一块,只见上面画了一座大山,山这边画了一个骆驼脑袋,山那边画了一条骆驼尾巴。便问:“祁爱卿,怎么看不到万头骆驼呢?”“禀万岁,其余都在山后行走呢。”这时,只见嘉庆帝大喜道:“好!写得好!画得妙!”

    咸丰即位之后,对祁隽藻的印象倒是不错,有一日,祁隽藻陪咸丰皇帝到京都八景之一的芦沟桥赏景,路上人群如潮,伛偻提携,络绎不绝。见此情景,咸丰帝开玩笑地问:“先生,你看这桥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你能猜出一日内桥上有多少人来往?”祁隽藻随即答道:“只有两个人。”“先生何出此言?”祁隽藻道:“一个是图名的,另一个是图利的。”咸丰听了点头称是。

    有了这份急智,祁爱卿历经三朝而不倒,可谓是如日中天,也正是如此,才敢先开这个口,与穆彰阿不一样,若这条陈是穆彰阿提出来的,若是剿了长毛,他穆彰阿在咸丰眼里也没有功劳,可是若是没剿成,这罪过可就摘不掉了。祁爱卿恰恰相反,他提出来,若是不成,也不是什么大罪,可是若成了,那么功劳自然是少不了的。

    功过完全取决于咸丰,咸丰说有功那才是真的功,似穆彰阿这样为咸丰所厌的,多说一个字,或许就为日后埋下了祸端。

    祁爱卿是清流,对购买洋枪,自然是极为厌恶的,这事儿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也颇得不少人的认同。

    “这倒是个主意。”咸丰点了点头:“有点儿军机的样子了,你们怎么看呢?”

    “祁中堂的话发人深省,只不过臣窃以为不可。”有人开了头,后来的人也都打开了话匣子,说话的人是奕䜣,这个咸丰的兄弟此刻却是跃跃欲试的发出自个儿的见解。

    坊间早就流传奕䜣曾与咸丰争皇储的段子,有鼻子有眼,其实这个心直口快的亲王倒是真没有和咸丰争过什么,否则这军机他是断然进不来的。

    道光皇帝共有九个儿子,不幸的是二子、三子出生不久便夭折了;更不幸的则是道光皇帝的大儿子也死于道光十一年四月。

    道光的晚年确一直为立谁为太子而苦恼万分。道光皇帝儿子不少,但是他却很为难,因为道光最喜欢的是奕?,但是奕?却并非皇长子,奕詝才是皇长子,奕?是次子。不过奕?在道光的几个儿子当中最为聪敏,奕?小时侯就显示出来了他的聪明才智,即能读书成诵,虽然这个本事在现在的年轻人里不算什么,毕竟摇头晃脑的背书不如素质教育值得提倡,但是在接近二百年前的清代宫廷,这个则被看得很重要,首先他代表的是皇子的聪明程度,其次就是皇子的学问,毕竟皇帝是国家的元首,历代的皇帝都不会选出一个草包来当的,所以学问大小关系到是否能继承皇位。聪明的奕?很小就开始了宫廷读书的生涯,他先就学于大理寺少卿翁心存,后来跟随翰林院侍讲贾桢读书,特别受到道光的钟爱。

    道光曾有意立奕?为大阿哥,虽没有公开表示奕?将来要继承大统,但是也算是对奕?的一种暗示。但是道光确是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他一边想立奕?为大阿哥,一边又举棋不定,整天胡思乱想。因为奕?最大的劣势就是不是皇后的儿子,如果叫他继承皇帝的位置,那么另外一个儿子奕詝那里就很难说得过去,因为奕詝也算是个老实人,没有逾越的举动,虽然比他弟弟奕?稍差,但是多年来也一直没有犯过错误,且精通文武,并与奕?共创枪法二十八式、刀法十二八式。而且奕?生母孝全皇后又死得早,所以道光皇帝一直忧郁未决。

    按照清朝的祖制,每年皇帝都要带领自己的儿子们到北京城南10里的南苑打猎,道光皇帝也不例外,其实这名曰打猎,实际上就是试一试皇子们的武艺怎样,毕竟清朝是在马背上打得天下的,从入关前开始皇帝们就都是马背上的皇帝,所以皇子们也要着重培养。

    而按照惯例,皇子们的宫廷生活除了读书,外出时必须向老师请假,颇有点现代学校的作风,没有事情不得旷课!所以在这一年快要到南苑打猎之前,皇四子奕詝找到了自己的老师杜受田,杜受田沉思了很长时间,凝思苦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向奕詝耳语说道:“四阿哥您只需要到猎场中骑在马上看其他人骑射,自己千万不能发一枪射一箭,而且还要约束自己的随从,千万不能捕杀任何生灵。回来后皇帝肯定会问你,为什么没有射一箭打一枪,你要这样回答:‘这时候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鸟兽也正好孕育的季节,所以我不忍伤害生灵。我更不想以弓马的贤淑技艺与其他兄弟争高低。’”

    结果当天狩猎结束之后,六阿哥奕?所射杀的猎物最多。天色将晚的时候诸位皇子携所获的猎物复皇帝之命。果然皇上询问缘故,奕詝就把杜受田教的话说了一遍。道光皇帝龙颜大悦对身边的大臣说:“这才是君主之度。”平心而论,奕詝无论文韬武略还是健康状况都比不上奕?。道光皇帝直到死前仍对传位之事下不了决心。

    道光重病在床自知无回天之术之时,还没有忘记考察两位皇子的能力和气度决定继承人。奕?的老师告奕?的办法是:“晋见时皇上若在病榻上询问治国安邦大计,你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受田则对奕詝说:“你若陈条时政,论智力、口才根本比不上六爷,只有一策,皇上若自言病老将不久于人世你只管俯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诚而已。”晋见时皇上果然询问身后治国大事奕?无视皇上痛苦之状口若悬河大谈自己治国安邦的见解和抱负;奕詝则一如师言面对父皇的垂问悲伤得涕流满面以至于不能作答。道光皇帝在病榻上仔细观察两人的言谈举止,被奕詝的举动所感染,对身边的大臣说:“皇四子仁孝可当大任。”第二天道光皇帝驾崩领班大臣宣读密谕:“着皇四子奕詝继位。”奕詝终于击败奕?登基做了皇帝,年号咸丰。

    咸丰继承帝位后,奕?成了恭亲王。不久他又进入军机处,咸丰皇帝又命他在内廷行走。也可见咸丰对奕䜣暂时还没有猜忌之心。

    奕䜣此时也是正当壮年,跃跃欲试的满心都希望作出一些作为来,今日算是极难得的发表自己的见解,其实奕䜣和祁隽藻这两个人,在军机处里是一向不睦的,一个讲的是中庸,一个恨不能立即作出一番事业,一个保守,一个激进,一个守成,一个对任何新鲜的事物都很是好奇,因此,今日与祁隽藻杠上,倒是意外之中。

    奕䜣对洋务上倒是持开放态度的,此时听说购枪,也勾起了兴致,他心里倒是有算盘,买枪罢了,能用自然就用,不能用最多也就贴点儿款子,这事儿怎么就跟以什么立国扯上干系了,他最见不得祁隽藻时不时板着脸说些大道理,继续道:“外委钦差督促四省军务,这自然没有问题,从速进剿也没有问题。只是要免除广西的钱粮,这事儿就难办了,长毛起事之后,朝廷为了进剿,以支出了百万纹银,如今仍不见效,若是再继续打下去,这国库本就难以支撑,若是免了广西税赋,这岂不是节源开流是什么?”

    “再者说,长毛是流寇,今日在广西,明日指不定就进了四川、湖南,若是今日免了广西的钱粮,将来是不是连带着把四省的钱粮都免了?如是不免,就是厚此薄彼,广西的人心是稳了,可是其他各省的百姓又会如何作想?可若是免了四省的钱粮,朝廷又哪里有银子进剿?祁中堂,你兼领着户部,库房里的那些帐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前些年与英夷开战,国库早就空了,现在好不容易缓了一些,可也是捉襟见腹。祁中堂开出来的方子看似有用,却不是急症之道,到了这个时候,该立即下之以猛药,尽速剿灭了发匪才是正道。”

    “臣很久就听说过,西洋人虽然不知教化,可是洋枪洋炮也是犀利,朝廷要尽速剿贼,何不花费一点儿银子,买一些来试试?”

    奕䜣说完,便退到一边。

    其余几个军机倒是都窃窃私语起来,自然支持祁隽藻的人还是占多数,少数几个年轻的章京们倒是附和这位恭亲王的。不过敢上这样条陈的人,也只有这位亲王了,换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就等于捅了蜂窝子,那是要惹非议的。

    不过奕䜣不怕,他是皇子,这些大臣们就算再怎么闹腾,总是不敢把矛头对准他。

    咸丰听了,也只是点点头,心里头却是拿不定主义。

    祁隽藻说的确实是大道理,也是正道。可是奕䜣说的也没有错,事有轻重缓急,总不能还玩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那一套,再不遏制发匪,就不是一省之患了。

    两边都有道理,可还是奕䜣的法子更深得咸丰的心,发匪闹了起来之后,咸丰是辗转难眠,对这个天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灾荒不断,先帝又没给他留多少存银,国事不好当啊。

    还是下猛药好,先不管什么华夷,下了猛药灭了发匪才是正道。只是这洋枪真的管用?这事儿咸丰更没有底,购买洋枪,这自然拉下面子有损国格的事儿。若是不管用,这面子拉下去了,还惹来一身骚就又是一个笑话。

    他阖着眼,左摇右摆的思考着,心里反而更加焦躁起来,便向奕䜣询问道:“这事儿容朕再想想,只是这钦差让谁去的好?”

    对于军机来说,若是平时做个钦差倒是不错,出去了外头风光体面,顺道儿还能接受不少的孝敬,外头走一遭,万贯家财也就来了。可是现在不一样,这可是要担风险的事儿,李星沅不是现在还不见回来吗?这个总督广西军务的钦差现在脑子还在不在脖子上都是个未知数。这倒也罢了,若是督战不利,皇上这头也不好交代,反正,谁都不愿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