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来,下着小雨。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俩人蜷在被窝里,商量着怎么玩。莫逆提议去看沈从文墓地。梅晓曦怕路滑,莫逆说:“走不动了我背你。”
沈老的墓地离古镇不远。顺着沱江,边走边看雨中美景,别有一番清秋。雨气笼罩着山头,山头仿佛是仙境。看惯了重庆的浓雾紧锁,看到这淡淡的雨雾,更觉清爽中写满诗意。真是山含情,水含笑。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听涛山。梅晓曦问同路的村民:“这里不过就是一条比小溪大,比大河小的溪河,哪里有涛声可听?”
热情的村民并不说答案,只笑笑,说:“涛声一定和水有关吗?”
“那……”
村民指一指远处的林子,说:“那里不可以有涛声吗?”又指指山下沐浴在小雨中的人们,“人声不可以是涛声吗?”
莫逆指指胸口:“这里,也可以有。思想有多汹涌,涛声就有多大。”
梅晓曦惊乍:一介村民,也有如此见识,不愧是沈从文的故乡。真是智慧在民间!
她正欲感叹,村民一指:“墓地到了。”
一块两三米见方的草坪上,写着“沈从文墓地”,却不见坟茔。一块不到一人高的天然五彩石,石头正面镌刻着:“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石头背面是:“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梅晓曦正这些字的意思,一个年轻女孩喊:“我靠!还以为多好看呢,原来就是一块石头。白来一趟!走走走!”
莫逆突然指着背后的字,兴奋地叫:“晓曦,你看!这一联的尾字交叉连起来,是一句话呢――从文让人!从――文――让――人――”
梅晓曦凑过去,一看,果然是这样。
莫逆说:“有意思,有意思。”
梅晓曦说,“可惜我们没带祭品上来。”
“燃一支烟吧,让大文豪再吸一口百味的人间烟火。”莫逆点燃一支烟,恭敬地放在墓碑上。烟雾袅袅,在零星的雨点中鱼贯而上,逶迤地扑向上苍。
下午,雨还是缠缠绵绵。
梅晓曦说头痒,莫逆就说帮她洗头。她们从店家那里要来洗脸盆和洗发水,店家又热情地提上来一大壶滚热的水。
梅晓曦就在走廊边上洗,莫逆帮她冲水。他一只手冲水,一只手帮梅晓曦拉住缩上去的衣领。洗完了,没有吹风机,就搬来小竹椅,在通廊里聊天,风干头发。
阳台侧面,隔壁客栈的房间近在咫尺。紫色的轻纱帘里面,有两个女孩,依稀可以看见她们穿着睡裙,在房间里嬉笑。笑声如铃,和着嘀嘀嗒嗒的雨声。
莫逆说:“晓曦听,这雨在说什么?”
“雨又没有嘴。”
“它们是人间的精灵呢!仔细听……”
“它们在说……我要让种子发芽……我要让种子开花……”
“别背课文儿。再听……”
“它们在说‘夏天来了、夏天来了’。”
“不对。它们在一边跳舞,一边唱‘晓曦、晓曦,你真美,你真美!”
梅晓曦不好意思起来:“真的?”
莫逆又说:“哦,说掉了一个‘臭’字,”梅晓曦一脸疑惑,他又说,“小雨点们在说‘晓曦、晓曦,你真臭美,你真臭美!”
“你损我!”梅晓曦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莫逆身上,莫逆直喊舒服。
第二天,雨停了。俩人上街买小玩意儿。
梅晓曦选了贝壳童表,带木偶的花杆铅笔,血粑鸭,现做的姜糖和龙须糖,还选了一张紫色的头巾帽戴在头上。莫逆也买了好几样东西,麻将打火机,牛角锤,牛仔帽,脚上还穿了一双大号草鞋!
梅晓曦说:“给你女儿买点儿什么好东东吧?让小妞也高兴高兴。”
她再次和小贩们砍价,又以更低的价格买到了一块贝壳童表和六支木偶花杆铅笔,拎着这些战利品,她自豪地对莫逆请功。突然,又看见成套的儿童餐具小得可爱,又买了男式女式各一套。
莫逆夸梅晓曦会买,说:“就冲这套餐具,也要带女儿野餐一次。”
“更好的是,以后在学校午餐就不必用学校的公用餐具了。回去后,就把把它放在小妞儿的小书包里。”她命令道。
“遵命。”
女人往往最容易为表扬所激励。接下来,梅晓曦又买了仿丝的小折扇,自己一把,莫逆的女儿一把。还有冒牌的三峡雨花石,堆成山卖的精品相思豆手链……直至两人手里、兜里,全塞满了东西,莫逆的草鞋也磨穿了,梅晓曦才勉强同意回客栈,一步三回头地。
晚上,梅晓曦躺在莫逆胳膊弯里看电视,莫逆动动胳膊,说:“看看买的宝贝?”
“谁会偷它们。”梅晓曦一动不动。
他跳下床,拿来小玩意儿,在床上一件一件摆开,嘴里念着:“这个,是你儿子的,这个是我的,这个,是我女儿的,这个是你的……”摆完了,又一件一件地数,最后说:“你儿子的八件,我女儿的十一件,你儿子亏了;我的五件,你的七件,我亏了。总的来说,基本打个平手。”又说,“要不我们再去给你儿子买一两件?”
他把头伸出窗外,又缩回来,说:“应该还有店没关门。去不去?”他用眼光鼓动着梅晓曦。
于是,两人又来到石板街上。一上街,他们就被各种小吃粘住了,又开怀大吃。一家一家地品尝,社饭,米线,烧烤。
路过一家饭馆,看见门口的菜谱上写着“炒野鸭脚板”,两人好奇,又进去点菜喝酒。原来鸭脚板是一种形状像鸭掌的小叶菜,野鸭脚板就是野生的鸭脚板菜,而不是野鸭的脚板。味道比较奇怪,但还有些清新风味。
吃饱喝足,两人走出饭馆,才想起小玩意儿忘了买,而这时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两人自嘲说留一点遗憾,给下次来留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