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村委会的门响起了敲击声,李纲知道是海氏兄弟来了,海立军跟在他哥哥的身后,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所以有点不敢见人的样子。田间把他们让进了屋子。
海立业比海立军大有十余岁,大概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他显得也比较沉稳。他对李纲说,他是带他弟弟来自首的。但是这事他是主谋,与弟弟无关,也不要牵扯到其他的人。是抓是关随你们的便。
李纲笑了,他对海立业说:“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明告诉你说,这事你就是不说,你也跑不了。你说你一人承担,你承担提起吗?立军还是个孩子,我们可以原谅他的一切行为,而你则不然,首先你是这次选举的候选人,你的行为已经不适合做为一名村级领导的候选人了。同时你是一名成年人了,你的这个行为已经严重地触犯了法律,所以你要承担法律的责任。具体的怎么处理就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了。”
田间对海立业说:“你还是实话实说吧,只有你说出实话,我们才能为你想办法解脱罪责。”
海立业说:“其实我对这次选举还是有信心的。首先,我参过军。在部队里我学到了许多知识,也算是大山里见过世面的人,村里人对我还是比较信服的,尤其是我的同龄人。其次是我们海家人在村里执掌了几十年,也是有一定的根基的。再说,我们海姓家族在村里占据着绝对优势。所以我对于丁德刚的出现我并没有在意。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事情并没有象我想像的那样发展,我了解到,我们海姓人也有很多的人开始倒向了丁德刚。这下子我开始着急了,我爸爸劝我不能着急,只有踏踏实实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可以了。可是我听不进去他的话。这时乡里的赵乡长找到我,他和我说了实情,说是丁家有上面的人支持,另外人家为了拉选票,开始为村里的人送礼,一家是两瓶酒。而我们呢,什么也没有表示,现在想表示一是经济条件不允许,二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更着急了,赶紧问他怎么办。这时他对我说,他是看着和我父亲的关系才给我出这个主意的,他说他知道我们家虽然在村里当了几十年的家,但我父亲并没有往自己的家里搂多少钱,所以想让我们出钱送礼这是不可行的,因为如果我们要送的话,只有比丁德刚送的多才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搞大,这就看我们有没有胆子了。当时我也是急昏了头,我问您说怎么办我们按照您说的办。于是他告诉我们只有让一个选举点的选票废了,这样才能惊动上面的人或者惊动新闻单位,这样丁家的人也就不敢再坚持下去了。赵乡长最后叮嘱我,千万不要由我出面,最好由我弟弟出面做这事,因为他的年龄还小,很难追究他的责任。如果上面来人追问的话,我们就说是选举不公。也是我们的脑子一热,就按照赵乡长说的话办了。没有想到这事真的闹大了。我父亲听说了我们事后,他狠狠地批评了我们,他让我们先躲一躲,看看领导有什么反应,然后再想对策。”
李纲的脑子一闪,这事又和赵乡长有关系,李纲明白,他这么做,表面上是帮着海立业,实际上是在帮着丁德刚,因为海立业的行为最后的结果就是让自己被踢出局,在村里中失去人心。他对海立业说:“这件事你们兄弟俩做的肯家是错误的。现在唯一补救的方法就是在明天一大早就交上来一份检查,我们贴出一份重选公告,把你的检查和公告贴在一起,这样你还能在乡亲们中挽回信誉。当然你就不要指望能当选村委会主任了。只要别引起上级领导的追究,我们就还有缓和的机会,最起码不会在你们兄弟俩的档案上留下污点。但是对你们必要的处罚还是要有的。这重新选举的费用也是要你们出的,这是我和你父亲说好的。你们觉得我的这个做法能接受吗?如果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马上去准备吧。明天早点到村委会来。”
海立军和海立业听着李纲的话,不住地点头。当他们听到李纲把话说完之后,海立业说出了让他最为担心的问题:“李书记,难道真的会把我弟弟抓起来吗?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是我害的他。”
李纲对他们说:“必要的处罚还是要有的,不过这就要看你们兄弟俩和我们合作的情况了。”说完又对田间说:“田书记,你把明一他们哥俩该办的事和他们说一下,我出去一下,找村支书去商量一下重新选举的工作。记住,这次选举工作一定要做严做细,千万不要再出差错了,否则没有人会原谅我们的。”
此时李纲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到丁家去看一看,他们家现在肯定会有一个重要的客人。
李纲来到了丁得刚的家门口时,就发现那位刘局长的车停在了那里,李纲觉得很奇怪:这刘局长怎么也到丁家来了。哦,李纲想起来了,也许赵乡长就是坐着他的车来的,看来这丁家的背景确实挺深的。
李纲正在想着进去后如何以面对那两位老朋友的时候,从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李纲赶紧躲了起来,这时他看到刘局长和赵乡长走在前面后,后面跟着丁家老爷子,他对刘局长和赵乡长说:“海家的那两个毛头小子和他爹比起来差远了。他们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定力都没有,另人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赵乡长说:“我也没有想到我这么一说,他们就沉不住气了。还真按照我说的去做了,这海家兄弟即便不进去,肯定也不会对德刚兄弟构成威胁了,其实说句心里话,我不希望让他们哥俩进去。”
赵乡长的话音一落,刘局长也说:“老赵,你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即可以让那海家小子在关键时刻被踢出局,又保证了德刚兄弟顺利当选,兄弟我实在是佩服。好了,老爷子就别送了,我们也该走了。”
这时丁老爷子又说:“其实我们丁家是外姓人,我是不赞成刚儿竟选村主任的。可是这孩子高中毕业之后一直在家里待着,就是为了照顾我,他和他的那两个哥哥比起来差远了。于是他想在村里干出点事业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不支持他。另外这海家在村子里已经执掌了几十年的大权,咱们村里的生活好过了吗?还不是这么穷,现在人家山外的人都在忙着办企业挣钱,而我们呢,还在原地踏步,让人难以接受。这次刚儿的事多亏两位帮忙,我是不会忘记你们的,这点以后你们会感觉到的。我说话算话。”
李纲听到这里,他的心里彻底明白是谁在搞鬼,但事已经至此,李纲感觉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看着汽车离去的黑影,李纲觉得如果丁家真的当选的话也未必就是坏事,只要他真的有心要为老百姓干点事的话,那他就会想办法从上面找来钱或者其他的优惠政策,这是别人所不能做到的。只是这赵乡长倒是应该注意的,他为了寻找靠山,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早点把他拿下。必要的话也可以制造机会。李纲的心里盘算着在达旺村进行这一次重选恐怕是不行了,还得来一次差额选举才能了事。
李纲看到丁家的大门已经关闭,他这才走了出来,边走边想如何处理海家两个孩子才算妥当。看来这丁家当选是没有问题了,那么上面也就不会盯着这海家兄弟不放了,必竟这村民自治刚实行的时间并不长,一切都在摸索着干,对丁家两个孩子还是以教育为主为好,对上面也可以这么交待。就这样他回到了村委会,见田间正在和海家两个孩子正在做选票箱子。一见到李纲田间就对他说:“李书记,我已经把事情都向他们交待清楚了,他们也答应明天一大早就到村委会来,并且保证把钱也带上,一切按照咱们说的办。”
李纲看了看田间和立业立军三个了人,对他们说:“你们兄弟俩先回去吧,记住明天要早一点来。”然后他回过头来对田间说:“田书记,你也早点回去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你就直接回到乡里,根据村委会投票点选民的人数做出选票来。让小米和打字室的人加班也要把选票准备好,争取后天开始重选。”
海氏兄弟和田间答应着离开了村委会。李纲看到他们出了门,他坐了下来,静了静心,准备睡觉。这时海支书走了进来,他对李纲说:“李书记,现在都这么晚了,现在就回到我们家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