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生是在去厂里上班的半路上被抓的, 从家里出门还没走出村子就遇上了警车, 碰了个正着。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何水姑得知周长生被抓后,淌着眼泪带着女儿奔至前去,女儿婷婷伸出小手哭着喊:“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周长生突然听见女儿婷婷的哭喊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女儿, 见婷婷伸着小手喂着他。何水姑拉着婷婷赶上前去,周长生瞧着何水姑笑盈盈的说:
“没事,没事的,你哭什么呢? 真是的,我又没死,活得好好的,又不是去上刑场。你看我完好无缺,只是手上多了一付手拷。”周长生双手举起扬了扬说:“你知道,我一直羡慕上海表, 想着等有了钱买块表带带, 买不起上海表, 买只二十八元的中山表也行, 没带过表 也想卷起袖子露一手,多气魄啊！只是嘴唱鼻子听,心里常想着带上手表不知是啥滋味,想着等打麻将蠃了?过过表瘾……”
何水姑难过的说,“长生别说了,我知道,你一直没凑到一块表钱。”
“是呀――可一块表钱还没赢到手,就带上了手铐这玩意儿。这样也好,打不成麻将了,心也就安了。”
周长生见女儿哭的满脸泪花, 心疼的伸出带着手拷的手给女儿抹着眼泪,然而眼望着何水姑说:
“你带婷婷来做什么?我这又不是去上大学、参军、去工作,是光宗耀祖,光彩体面的事。我这种去蹲监狱的事,你也把她带来!在她幼小的心灵上,会造成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她有一个犯罪蹲监狱的爸爸,对她今后的成长不利。水姑――你不该带婷婷来呀!”
“我是想带她来见你一面,你走了不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我又不是去死再也不回来了。别哭了,别哭了! 你要振作点;别愁眉苦脸的, 愁眉苦脸不好看。事已犯上了, 再哭、再愁也无用。只怪我当初没听你的劝,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只能听天由命了。水姑你回家去,把我的换洗衣服和洗脸毛巾和牙膏牙刷送来。带婷婷回去吧。你来时不要再带婷婷来了。”
周长生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婷婷,乖女儿,在家要听妈妈的话,不要淘气,回去吧,再见!婷婷,再见!” 瞧着他们一家三口难分难舍,洒泪而别,有些妇女也跟着眼泪汪汪。
周长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何水姑和婷婷回到家,眼望着空落落的房间,母女抱在一起伤心的痛哭起来。陆阿姑横眉竖眼,嘲笑说:
“你现在想到哭,晚了――当初你为什么逼着他去赌博? 长生都是因为你们这对没心没肺的母女才进了监狱;你们开心了,受用了。赢到了钱,就买好吃的,好穿的,乐得魂也没了,扫帚星,克夫命,贱骨头……我儿子是你害的,我跟你没完……”
何水姑听婆婆指责她,没什么可说的, 她说什么也没有用, 婆婆是不会相信她的,只是搂着婷婷哭。
“周家出了劳改犯,都是你江湖花子害的,你害了丈夫周长生不说,又害了你小叔周远生,周远生去年才去部队上当兵,他的政治前途毁在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手里了。我们周家被你害惨了,你这个臭女人,你罪责难逃。”
陆阿姑乘女儿周雪晴上班时,天天辱骂折磨何水姑母女。她想着法儿寻找机会要把何水姑母女赶出去。
有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吃饭的时候,婷婷站在凳子上夹了一块肉,“馋鬼――小贱人！” 陆阿姑大吼一声,婷婷吓得从凳子上跌下去滚在地上打碎了一只碗。这下可不得了啦,陆阿姑借题发挥,五筋哼了六筋跳起来破口大骂:
“喂不饱的野狗,偷嘴的馋猫,吃个没完了,也不管管她,由着她吃还偷着乐,你不管,我帮你管,”陆阿婆暴着眼咧着嘴:“没教养的小野种,见了你触我眼睛,我让你馋嘴,我让你嘴馋……”
陆阿姑一边骂,伸手在婷婷脸上左右开弓狠狠的煽了几巴掌,把婷婷的脸打红了,嘴也打碎了,流了满嘴的血。何水姑心如刀割,这几巴掌仿佛在撕她的心。
她早知婆婆这人名声不好,想着只要事事憬慎小心,谁知防不胜防,逃也逃不过去。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流着眼泪拉着女儿回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