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含着泪,在两株花树前默默的站了一刻,退过去又轻轻打开小角门, 这小角门外是周家的另一个大院子。 这扇熟悉的小角冂, 她?天都要走上无数次, 喂猪、喂羊、喂兔子和喂鸡鸭, 在外院挖地锄草, 洒种施肥,挑水栽菜……
她走到一排桃梨树下, 这些果树还是她进门那年栽下的, 栽在外院西北一转一侧的竹篱笆边上,这是她亲手培育的十几株果树,在这个院落里生长了已有整整三个年头。如今已开着零零碎碎的花朵。
再过一、两年,这些果树看着就要绿叶成荫果满枝了;想到她进周家同样三年, 她的人生经历连树也不如。她感慨万端,一棵一棵挨棵摸过去,心里无限的悲凉。
这个大院子, 大约有六、七分地面积,四面用竹子围起了密密的竹篱笆,院子里搭有周家的猪舍、羊舍、养免、养鸡鸭的几个草棚子,还有一块很大的蔬菜地。
李莹又来到了她每天喂养猪、羊、免和鸡鸭的屋棚前,含着眼泪,轻轻的念着:“猪啊、羊啊、兔啊、鸡啊、 鸭啊,别了;李莹再也不能来亲手喂养你们了。”说到伤心处,失声痛哭起来。
李莹哽咽着刚走出屋棚,黑暗中突然一声响动,吓得她魂飞魄散,心剧烈的乱跳起来。是否已被婆婆发现,悄悄跟在她后面窥测着她? 感觉在她的背后有一对仇视的眼睛在盯着她, 使她身上直冒冷气。她全身颤抖着,以至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吓的她瞬息间气也喘不上来。她闭着眼睛憋着气,紧张的再不敢动,等候婆婆处置她。
忽听得一声猫叫,才知是自家喂养的一只灰色竹节猫,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来。这是因为她开了小角门,猫也跟着蹿到后院来了。
因为家里时常有老鼠出没,晚上跳箱上柜,乒乒乓乓的闹得如有盗贼临门,米缸里、灶台上、碗柜里、箱箱柜柜上,墙角边常有老鼠屎, 尖灵的老鼠甚至还跳到床上钻在棉絮里, 腾空了床也没能抓住它。老鼠比人还精, 抓也抓不住, 打又打不到。
公公不知从哪儿去弄来了一只猫, 一物降一物。公公捉来的灰色竹节猫, 前后抓掉了几个大老鼠, 就此家里清静了,再没见过有老鼠出没。这只竹节猫就一直养在家里, ?天都是她在喂养。
停下心以后,她又瞧了下脚下黑压压的一片蔬菜地,这块蔬菜地,以前她在竹篱笆外的潦缝中, 常瞧见水姑姐在这块地上耕作, 水姑姐在院内栽菜、施肥、锄草,浇水。自水姑姐被逐出家门后,这块菜地早已是荒草丛生,荒凉不堪了。
这几年中,这块地都是她一锄锄的挖出来栽种的。地下栽着菠菜、青菜、葫萝卜、草头、碗豆和大蒜葱韭等,长得绿油油一片,家里每天吃的蔬菜都是这院子里的。
走出菜地, 李莹蹑手蹑脚出了小角门, 转身把角门轻轻拉上后,又悄悄退回到庭院里, 她仰脸又瞧着面前的高大梧桐树,又环顾着庭院里熟悉的一切,“别了,别了,都别了!李莹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