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天空一片昏暗,田野上又出现了一层脓脓的灰白色的夜蒙,水气在田野的上空飘荡着,再也望不见远远近近的山脉和村落, 农田和小河……
周雪晴只得靠着窗子,半靠着后垫侧坐着。紧靠在她身上的年轻男子也打起了瞌睡,而且还把脑袋弯过来枕在了她的肩上。
这可怎么办？周雪晴紧张的憋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 对于肩上的这颗脑袋, 使周雪晴心神不宁、不知所措, 又百般无奈。她想摆脱他的脑袋,又不敢这么做。搁在她肩膀上的这颗脑袋, 似乎不是颗脑袋,仿佛就象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曝炸;她惴惴不安、紧张的心慌意乱,睁着双眼想着如何来对付摆脱这颗“定时炸弹。”
她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手中抱着的皮包，她拉开皮包取出了两包缪芳给她买的食品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她又怕被旁人瞧见了笑话她。 她悄悄的四周瞧了瞧, 发现除了她自己, 所有的旅客都已呼呼入睡。周雪晴忙把皮包塞在肩膀上；挡着那男子的脑袋,让他的脑袋枕在了她的皮包上。搁好后,周雪晴的心才稍稍的安静了下来, 她发现车厢里人们的睡相和睡姿真不可恭微,真是奇形怪状,千姿百态……
有的歪着脑袋,有的靠着后垫仰面而睡,有的伏在桌子上,有的在坐位的一角缩作一团, 也有人把脑袋枕在别个的肩膀上,有的睡在坐位下面,还有的睡在过道上……横七倒八的睡了一地。
还有个别人甚至爬到行李架上去睡大觉,被巡逻的列车员发现咋呼了下来,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无话可说。人家列车员讲得有道理, 睡沉了从上面滚下来不但自已跌伤,还会威胁到下面人的生命安全。
这些睡着了的旅客,有的嘴角流淌着口水;有的张大了嘴巴;有的还在睡梦中说着梦话嘻嘻的笑着;还有的睡熟后在和别人吵架说着粗话;还有人牙齿咬得刮啦啦的响;也有的嘴里像在嚼着吃东西……
人到了极其疲劳困倦的时候,似乎什么尊严和形像;气质和风度;姿容和仪态??????一概都抛至九宵云外去了, 全都顾不上了,一切都被瞌睡征服, 似乎除了睡觉, 什么都显得不重要了。
那些睡在地上的旅客,甚至还由着别人从他们的身上跨过去,跨过来的走来走去,绊着他们的脑袋、踢着他们的后背和屁股、踩着了他们的腰和手脚……也毫无反映。
假如平日里有人要从他们的头上或身上跨过去, 那还得了, 一准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耻辱和伤害, 不是拳头相送就是拔刀相对。
出门乘车多辛苦多劳累啊!人的身体都是血肉身躯,而不是钢铁制成的钢筋铁骨,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周雪晴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这样想着,对身旁的这个男子就不再那么怨恨了。
出门都不容易,人与人之间应该要多一份关爱和谅解。周雪晴这样想着,心里敞亮了许多,感觉十分疲倦,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睡姿,便拉过窗帘遮着脸,神志便也迷迷糊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混乱的糟杂声,把周雪晴惊醒,她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事,睁开眼睛, 甩开遮着脸的窗帘,瞧见有的人在行李架上往下拿东西,列车随着停了下来。
那些拿下行李的旅客便急急忙忙的下车去,车厢里的空气顿觉清新了许多, 可好景不长,接着又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一些人。
谁知上车的旅客比下车的旅客还多,车厢里闹哄哄的非常拥挤,很多三个人的坐位上, 都挤上了四个人,两个人的坐位上挤着三个人。
都说:“出门不容易,大家都相让着一点。”有些没有挤坐到的,便把行李放在过道上坐着。任凭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吆喝着让道,这让来让去,看着他们一刻也不得安宁,周雪晴心里感叹, 出门真的很累很不容易。
夜行中的列车,不知停了有多少个站? 让过了多少前方和后方的车，反正周雪晴已记不清了。她也没有必要去记这些,她自已身上的事已够她操心的。
周雪晴没有多余的钱乘快车,因为同样去一个地方,快车和慢车要节约近一半钱。问题是慢车每到一站都要停下,旅客下的下;上的上很繁忙,非常拥挤。周雪晴才真正明白了这慢车为什么要便宜一半饯的道理。
忽然,周雪晴的皮包从她的肩上落了下来, 她惊了一跳, 原来那男子睡醒以后脑袋离开了她的肩膀。他笑笑歉意的说:“对不起, 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了这男子的话,周雪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迅速拾起落下的皮包, 她没有说什么,她把茶几上的两包东西又放进皮包里, 她依然把皮包又抱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