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希思罗机场到首都机场需要九个小时,在这九个小时里,荷东来的心情不断发生着变化。从刚登机时的激动,到途中的期待,再到下了飞机走到首都机场的紧张,他的心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感觉都有。
现在荷东来已经渐渐适应了这副身躯,那些本该荷东来知道的记忆也慢慢的植入了他的脑海里。
九月的京北早已起了秋风,荷东来穿着一件深色外套,提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
十年前的京北比起十年后少了一些现代化的氛围,但却多了一种老京北的韵味。想着摸爬滚打的这十年,荷东来反倒更喜欢现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了。
再次站在这一片熟悉的土地上,荷东来的心情很奇妙。他很想知道,对于他这样一个从未来回来的人,是不是真能从某种程度上改变历史。
“吱”的一声,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停在荷东来的脚边,若不是他退得快,只怕已经残废了。
荷东来还没来得及打量这红旗车,后面的车门便已经打开,一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利爪抓起他的衣角就把他拖进车里。
“东东,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身子刚钻进车厢,就听到一个大嗓门的呼喊,荷东来还没搞清楚状况,脑袋就埋在女人的胸脯间,还不断高低起伏的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这,这这,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荷东来被胸脯蹭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等到对方停下来。
“东东,来我看看,长瘦了没有。”一双手又伸了过来,强行抬起了荷东来的脑袋,也正面看清了这个疯狂女人的脸。
根据荷东来的记忆,这个女人是荷国柱三姐荷香莲的女儿罗亦凡,也就是荷东来的堂姐,今年三十四岁,目前在荷香莲香港的公司里帮忙。罗亦凡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配合着她稍显寒碜的长相,整一个盗版芙蓉。
“姐。”
罗亦凡拼命的点头,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跟寻了万里认了个儿子一样,她感性的将荷东来搂在怀里,柔声道:“东东,我可想死你了。”
荷东来干笑两声,被您惦记,我可真是有点杯具。
“姐,是我妈通知你来接我的吗?”
罗亦凡点点头,“我跟你妈可是随时保持联络的。你妈在英国不便回来,在这里,我就做你妈。”
还真够露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荷国柱的姘头呢。荷东来又看了一眼罗亦凡的脸,估计只要审美能力没问题的人,都不会选她做姘头。
“走吧,我们回家去。”罗亦凡依旧搂着荷东来,死都不肯放。
司机得令,立刻发动车子。
一路上,荷东来跟罗亦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罗亦凡纯一个母爱泛滥,不是把荷东来搂着,就是把他抱着,搞得荷东来都快以为罗亦凡才是他妈了。
车子一路开到军科院,门口守着的军人看了一眼车上放着的通行证就立刻端正行礼放行了。车子从大门进入后,一直开到学院深处的一处大院里才停下。
大院正中是一栋镶着五角红星的二层小楼,司机正要把车子停好,突然间却从两边窜出了几个人,把她们给包围了起来。
“叔叔啊,是叔叔!”
“是小叔叔呢。”
“东东,呜呜呜。”
三个女人如浪潮一般涌了过来,N双手就这么华丽丽的伸了进来,拉开车门,扯着荷东来的衣服就把他往外拉。
“喂喂喂,余安潮,你们干嘛呢?”罗亦凡眼快手急,抓住一只伸来的魔爪。
被唤作余安潮的年轻女人急了,嚷道:“我是奉命来接叔叔的,姑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捡了便宜。”
“对呀对呀,我们都是来接叔叔的,不能让姑姑你给接走了。”一个周身粉红系的可爱女孩也跟着说道。
汗,叔叔?
“东东,东东,我是二姐姐啊。”猛的,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就冲了过来,一屁股就坐到荷东来的大腿上,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二,二姐姐。”荷东来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臃肿的女人是荷家二子荷国梁的女儿荷芹芹。
“小叔叔,还有我们呢。你就看不到吗?”刚才争抢得最厉害的两个年轻女孩也争着说道。
荷东来看了看,暴汗了一阵,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俩人,穿粉红衣服的女人叫宁平选,今年二十三岁,是荷芹芹的女儿,而另一个叫余安潮,今年二十五岁,是荷国栋的孙女。所以,按照辈分来算,她们两个都得管荷东来叫叔叔。
“这不是安潮跟平选嘛,我怎么可能看不到你们呢?”
听到荷东来喊出了她们的名字,余安潮跟宁平选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罗亦凡可是老大不愿意了,拉着荷东来的手不放道:“你们到底是要干嘛?”
“我跟我妈是在这里等小叔叔的。”宁平选答道。
荷芹芹迫不及待的抱住荷东来,冲着他的脸就啵啵的来了两口,“东东,二姐我可是等到你了。”
余安潮也道:“我是奉我妈之命在这里等小叔叔的。”
罗亦凡翻了个白眼,粗声道:“怎么了?你们要造反了?我可是比你们大一辈,尊老爱幼的事你们不懂吗?”
“哎哟,亦凡,你可是别忘了,我跟你是平辈,而且我还是你姐,按你这种照辈分划分的方法,东东就得跟我走!”荷芹芹说着就拉着荷东来往来扯,一旁的宁平选还来帮手。
“不行!你们把小叔叔接走了,我那边没办法跟我妈交代。”看到荷东来被抢走,余安潮也不干了,跟着就过来抢。
“哎哟,你们还敢明抢了。”罗亦凡袖子一挽,拦腰抱住荷东来,要了命的不准他被人抢走。
于是,一场疯狂的抢夺战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
荷东来哭笑不得的身陷囹囵,只看到有八只手在他身上胡摸乱抓,一件好好的尼龙大衣都差点被这几个疯狂的女人给扯烂,如果他再不采取一点行动,他很怕这几个女人会当众斗殴起来。
“等等,等等,你们给我停下!”荷东来终于发威,大声喝道。
可是不顶用,这几个女人正在酣战呢,哪里顾得上其他的,反倒是在荷东来这句话的催化之下,她们更是争抢得厉害了。
荷东来实在是忍无可忍,也无须再忍,他双手一拨,钻到车外,对着这四个女人大吼道:“你们给我停下!”
也许是荷东来的分贝过大,四个女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停下,回头一看,荷东来已经身处战场之外了。
“我说姐姐们,不就是接个人嘛,用得着又打又杀的?”荷东来实在不懂女人的逻辑。
荷芹芹笑道:“对对,是不用又打又杀的,东东,来,坐姐姐这边,跟姐姐走。”
“不行,跟我走!”罗亦凡挺身上前,挡在荷芹芹面前。
“不,跟我们走。”宁平选不干。
“不,叔叔要跟我走!”余安潮同样不让步。
“跟我走。”“跟我们走。”“去你的。”“你一边去。”
刚刚停下的战火瞬间又燃了起来,荷东来只觉得汗如雨下,这些人都是名门之后,官家子弟,怎么做事这么没谱的?
“我说你们接我是要去哪里?”荷东来又问道。
“去大伯家!”罗亦凡与荷芹芹异口同声道。
她们口中的大伯正是荷家老大荷国栋。荷国栋曾任过政协副主席,现任解放军总政联络部长,中将军衔,人大常委。当初还有不少人戏说,这荷家三兄弟分工合作,一个从军,一个从商,一个从政。
荷东来觉得好笑:“现在我们不是就站在大伯家门口嘛,一起进去不就得了?”
荷芹芹与罗亦凡面面相觑,突然觉得何东来说的话也是那么回事。
“行了行了,我们快走吧,别让大伯久等了。”
荷东来一声令下,罗亦凡他们一众娘子军立刻排成一排,谁都不愿意吃了亏,非得跟荷东来站在一起。可这样下来,谁也都进不了屋了,全都堵在了门口。
“是不是东东回来了?”也许是外面的动静太多,众人刚走到门口,大门就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伯母,你跑得可真快!”罗亦凡笑呵呵的跟来人打趣道。
“(大)奶奶。”余安潮跟宁平选也立刻喊道。
“大伯母。”荷东来摆出典型的少年笑容,脑海里的记忆告诉他,这个老太太是荷国栋的老婆,前任厦门人大副主任的孙碧芸。
孙碧芸激动得点点头,很顺手的就从荷芹芹跟罗亦凡手里夺过了荷东来,拉住他转来转去的看了好几圈,然后拉着他就进了屋。
这栋楼看上去建筑年限有些久远了,墙壁都有些斑驳的痕迹,不过内里装潢得可是相当讲究,很有老一辈的感觉。可能是老木地板的缘故,整个里面的光线有点偏暗,但作为居住之地确实极为好的一处。
“路上累不累?渴不渴?大伯母给你削苹果吃。”有了荷东来,孙碧芸就彻底放弃搭理门口站着的侄女孙女了,拉着他到了客厅,亲自操刀削起苹果来。
荷东来做出体贴乖巧的模样道:“大伯母你别忙活了,我不渴。”
“不渴也得吃,你看你这么瘦,连少婷是怎么养你的?”孙碧芸不满的抱怨起连少婷来,“说好了半年让你回来一次,她倒好,把你当宝贝疙瘩一样藏在英国,你说这都有多久没让我见着你了?”
“七个月零十八天,大伯母,我替你算着呢。”荷芹芹笑着道。
孙碧芸剜了荷芹芹一个白眼,回头继续跟荷东来道:“以后要是一年我见不着你两次,我一定跟连少婷急!”
荷东来呵呵笑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啊,我就是你的大宝了。”
“大宝?”孙碧芸不懂其意。
“因为大宝天天见呐。”
“你呀,就知道逗我开心。”孙碧芸捏了捏荷东来的脸,又继续心满意足的削起苹果来。
荷东来望着孙碧芸的脸,只觉得有老奶奶一般的慈祥,这种家庭温暖是他从来不曾感受过的。而荷东来之所以能在荷家这样受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是荷家唯一的男丁。
荷国柱那一辈的人每一个虽然都开了枝散了叶,但除了荷国柱生了一个男孩之外,其余全都是女孩。而这些女孩,生的依旧是女孩。所以荷家现在的三辈人里,除了老一辈之外,就只有荷东来这么一个男丁,也自然是全家人的宝贝。
“大伯母,大伯呢?哪里去了?”罗亦凡四处看了看都不见荷国栋,这大伯不是最疼荷东来嘛,怎么今天影都不见了。
孙碧芸笑眯眯的把削好的苹果放到荷东来手里,根本就没考虑着为罗亦凡她们留下一点,“他呀,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说是要去接四弟过来。”
“哦,原来是去接四伯了。也对,我都有很久没看到四伯了,他也太忙了点吧。”荷芹芹自然的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起来。
“哈哈哈,是不是我家的东子回来啦?”
众人刚刚坐定,门口就响起一个势如洪钟的声音,罗亦凡立刻站起来,笑说道:“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大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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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请君品尝。
P.S.:小雨明天要出差了,目的地峨眉山,为期三天。小雨会随身带着本本,但是不知道居住的地方有没有宽带,所以无法保证三天都会更新。但是小雨保证只要一有机会,绝对不会断更的。妹的,新书期遇到这种事,怨念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