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心的距离

目录:浮生界| 作者:角龙| 类别:武侠修真

    眼下,这灵炼之力对子轩来说实为重要,因为他现在虽然也有布置,但要想挡下敖摩还非得灵炼之力与那块白玉法宝不可。想到那块白玉他又不禁记起在朝霞山中敖摩对他说的那番话,于是向血狼问道:“你听说过冰火镜吗?”

    “冰火镜,传说中的神级法宝,古籍中也很少有记载。”血狼道。

    子轩轻轻地点了下头,心中暗忖道就算自己这块白玉不是冰火镜,也不会比它差多少。

    血狼走后,大帐里只剩下了子轩一人。

    他将那块白玉法宝拿在了手中放到身前案上细细端详,回想着之前白玉的种种异能,总是能与他意念相通,在他危急时助他渡过难关。

    这一个月下来,他奇遇不断,更历经不少危险,如果没有这块白玉他可能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尤其是白玉里那冰火二劲,让他费解不已。因为在他体内的灵力并没有冰火之分,阴阳之别,每次冰墙或者烈焰出现时都是随机的,他虽说能自由控制体内与白玉的灵力转换,但却无法决定白玉灵气释放后的形态。

    当下他开始回顾起李召兴传他的乾坤内经心法,曾经那些模糊的口诀字句现在都一一在他脑海浮现,清晰无比。其中对于驱物一术是这样记述的:气以为息,引至丹谷,意之所聚,可驭万物。气之所形,意之所识,道茫之凝,功法自成。

    “气之所形,意之所识,道茫之凝,功法自成。”子轩口中又轻轻地念了一遍这句话,似有所悟。想来从这句话里他可能找到了控制白玉灵力释放形态的方法,特别是最后一句“道茫之凝,功法自成”,虽然没有人向他讲解过这其中之意,但他心中却有一个直觉在告诉他,就这样去做。

    在又苦苦思索了道茫一词后,他灵光一闪,念起驱物口诀,让白玉径直飞到身前的空中。然后集中意念,将体内活动的那一丝灵力聚集到丹田之内,当灵力越聚越强,他只觉得下腹隐隐作动,热流传遍全身。在脑里冰墙形态的意识完全凝聚后,他轻轻松了一口气,一瞬间,本已凝结在丹田之内的灵力就像山河决堤般爆发了出来。再看白玉,已结成了一道厚厚的冰墙,冰面晶莹透亮,纯洁无暇,引人入胜。

    子轩心中暗自叫好,更窃喜不已,想到再次面对敖摩,也多了几分把握。

    “喵!”一声轻轻的叫唤传进帐内,子轩一听之下,脸上浮起笑容,放眼看去,只见小黑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溜进帐里,一双猫眼正滴溜溜地看着子轩。

    子轩拍了拍手,让后向它招手道:“小黑,快过来。”

    小黑倒真像能听懂子轩的话,身子一窜,已跃到子轩案前。子轩伸手将它抱住,问道:“这些天你都跑到哪儿去了?”

    小黑听他说完,喵喵地叫个不停,像在回答他,不过他一句也听不懂,当下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真是闲的无聊。

    天石关大营里的一角,一棵翠绿的小树下,几方石凳,一张石桌。

    现在正有一粉红衣着的女子坐在石凳上,目光幽幽。

    她就是赛飞飞,近日来不断传出兴龙军与敖摩恶战的消息,她担心子轩安危,几次想找子轩都不得而见。且现在铁柱也不在营中,若是他在,拉上他一同去见子轩那自会得见。另一人与她从小玩大的伙伴血狼要见子轩也不难,不过她却不愿见到血狼,每次见他都会想起沙陀堡那一段痛事。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美丽的眸子向天空看去,见乌云密布,灰蒙蒙的一片,与她此刻心情极是相似,忍不住摇头苦笑。

    “飞飞……”一声轻唤从远方传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却是心里不愿见到之人。她仍背着身子,无动于衷,没有应声。

    在她身后,血狼缓缓走来,神情略显憔悴,俊朗的脸庞比平时还要更加苍白,空中,黑衣的一角被吹起轻轻向上飘动。

    走到树下,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赛飞飞身后,说道:“飞飞,好些日子不见,你过的可好?”

    赛飞飞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少将军对我很好。”

    血狼一时怔在那里,纵有千言万语都不知道该如何出口,被堵在了胸口。

    他知道,这几日下来子轩都忙于守城的诸事,根本没有时间来多顾赛飞飞。他现在心里也埋怨不得谁,只怪当初自己设计害死了赛鹰犬。不过真要说起来,他并不后悔这样做,因为他太熟悉赛鹰犬的为人,在赛鹰犬手下是不会有自己任何发展空间的,到最后说不定死在他手上也大有可能。

    两人又这般沉默了许久,赛飞飞突然向血狼说道:“狼,你也坐吧。”

    听到此言,血狼精神一振,先是轻轻愣了一下,然后依赛飞飞所言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但二人现在距离虽近,心境却是隔着很远,让血狼不由地回忆起曾经与赛飞飞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飞飞,你还记得那年在沙陀堡的时候吗,我们一起路过后花园,见满园的……”

    “狼,不要再说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血狼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赛飞飞截了下来,还没吐出的话又只有收回心里,一双冷酷凶残的眼眸里也忍不住闪过淡淡的无奈。

    在很久以前,一起成长的时光里,血狼已在心中悄悄喜欢上了赛飞飞。虽然中途血狼被送去了邪毒门,好些年后才重返沙陀堡,但对赛飞飞的感情却没有丝毫冲淡,更随着日日夜夜的思念更加升华。

    原本在他心里就已经认定了今生非赛飞飞不娶,自己要与她一起走过短暂的一生,直至终老。

    可是沙陀堡之变,子轩又出现在了二人的世界里,甚至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论身份论相貌论能力他都远远及不上血狼,而赛飞飞却偏偏将感情都放到了当时落魄不堪的他身上。

    现在的子轩已经是血狼的主子了,血狼是真心效忠于他,自然不敢因赛飞飞之事对他有何不满,但每次想到此事血狼心中都会隐隐作痛,有种难以言明的复杂心境。

    才一打开话头,二人又这样陷入了沉默,良久后,赛飞飞终于忍不住向血狼轻声问道:“狼,少将军这些日子还好吗?”

    血狼又是一怔,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远方。

    “带我去见见他好吗?”赛飞飞又向血狼问道,言语间充满了柔情与思念,听得血狼心中一颤,淡淡地向她问道:“你不是才见过他了么?”

    赛飞飞没有答话,目光充满期待地看着血狼。片刻后,只听血狼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去就去吧,只是我刚从他帐内出来,现在他正在处理公务,我们在这里稍坐片刻再去见他吧。”

    赛飞飞轻轻地点了点头,血狼将赛飞飞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真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因现在在他面前的赛飞飞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还是那般美丽依旧,但给人的感觉已不再是曾经那调皮、古怪并且带有几分泼辣的小女生了。这段时间来,不但赛飞飞变的成熟了,子轩、铁柱与血狼自己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命运之下,这些人都显得那么脆弱无力,不得不走上宿命的道路,谁也挣不开那无形的束缚。

    ……

    天色已黑,时辰不早了,东明军大营里,敖摩帐内,仍亮着昏黄的烛火,几名高级的将领正与敖摩围坐在一起,召开机密会议。

    从时间来看,由敖摩攻陷幽国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按他原来的计划本是在拿下幽国后便暗中西进,一发攻下天石关的。

    却不知是如何让兴龙军得了消息,且由李召兴亲自率兵驻扎关内。

    事已至此,敖摩也有充足的信心击败李召兴,可偏偏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不得不放下手中军事,离开大营,将大军交由其胞弟敖锋统领。

    敖锋才能不及敖摩,却也是难得的将才,又有神秘的夷?老巫助阵,要击败兴龙军五十万兵马也不是难事。

    但夷?老巫不知为何消失无踪、音讯全无,敖锋又因多年来心中的积郁丧失了惯有的冷静,茫然出兵。敖摩多次派兵拦截,都被敖锋拒绝,他有想过亲自前往拦截敖锋,以他修行,来返于两军之间也不过是小事而已。无奈他曾经为了尽快提升万丈凌霄斩的功力,修习了一种叫做吸轮咒的秘法用以辅助。

    这吸轮咒说起来倒是十分诡异,在凌霄门中不知由何人所创,却一直保留至今。但凌霄门中却有明令,禁止普通弟子修习此法,不为其他,只因吸轮咒修习途径大异他法。如若弟子天赋悟性不够,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轻者神智混乱,真气失控,心性大变,从此沦为魔道,再难回头。重者经脉逆乱,当场暴毙而亡。

    不过在凌霄门中为何又没毁去此法,皆因此法一旦修行大成后,便妙用无穷,功法奇效令不少辈分极高之人沉迷其中。虽常有人因修炼此法迷失心智沦为魔道,但仍有人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地在其内深深专研。

    敖摩就是这其中一人,他辈分不高,身份却很特殊,而且天赋异禀、惊才绝艳,更是被门里的长老极为看重。

    且说敖摩那万丈凌霄斩的修行进度本已快得惊人,但是他还不满足,为了寻求更大的突破,终于在两年前,得到各位长老的许可下开始修行吸轮咒。据说吸轮咒是由外藩异族之人所创,“吸轮”应是音译,与其功效并没有什么联系。吸轮咒作为一种辅助型法术,要求修炼之人需将自身精血做赔,每日夜深阴气最重之时引天地阴魄之气入体,逆天地运转七七四十九大周天。因其修行法门酷似魔道之法,以至修行失败后常有人沦入魔道。

    敖摩对吸轮咒的修行时日并不算太长,只有短短两年时间,但比起很多长年修行此法的人进展却要快了许多。到现在,敖摩对吸魂咒的修炼已有小成,万丈凌霄斩的功力也因此得已飞升。在整个修行过程中他还算是十分顺利的,凭着远胜常人的智慧与悟性在分径岔路上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并没有出现任何走火入魔的症状。尽管如此,他还是因修炼吸轮咒落下了病根。

    即每隔一段日子,都会因为吸轮咒引到的精血与体内真气失去平衡稳速地运转,每逢这种情况他都会寻找一处人迹罕至、灵气汇聚的大山之中闭关修炼,调理精血与真气,让他们恢复平衡。不然他一身功力不但无法施展,还会因气血失控而经脉受损。这也是他常常放下兵权一人外出的原因之一。

    而就在前不久,他体内精血再次失控,不得不放下战争,觅净地修炼。其间,他虽然在绝地闭关,仍不忘打探兴龙军与东明军的战况。当他得知李召兴向朝霞山用兵时,一下便猜到这是一个陷阱,更召来心腹向敖锋寄去书信让他不能出兵。却不料敖锋求功心切,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出兵朝霞山。无奈之下他只有放弃修炼,出关回营,体内气血并没有受到完全控制。又在与子轩的两次交手中巨力损耗,灵力透支过度,经脉受到重创。为了不失军心,不让他人得知此事,能隐忍至今已算他毅力惊人了。换做常人只怕早已承受不住,走火入魔了。

    所以现在还让他运功往返两营之间损耗功力已是绝无可能,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节省真气损耗,在没人时运功调息,尽量守住气脉。也是因此,他才没有在攻打天石关时带领手下抢入城中擒下守城的兴龙军将领。

    此时在会的几人不知他体内经脉受损,有人提议敖摩先擒下兴龙军众将领也被他一口回绝。

    其中有一位年岁颇大的将领,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看来应是敖氏家族的重要成员,敖摩叔伯一辈之人。正不解地向敖摩问道:“摩儿,为什么你不亲自入城,以你现在的修行就算李召兴亲临恐也拦不住你,那班乌合之众更不用放在心上。”

    敖摩面上拂过一丝难色,也不知该向他如何解释,只说道:“二叔,摩儿也有苦衷。”

    原来这名老将竟是敖摩的二叔敖清,即是敖摩之父敖通的二弟,在敖氏家族里地位之高连敖摩也要敬畏三分。

    敖清继续道:“摩儿,敖锋这小子被引到朝霞山,情况危急,如果现在不将他召回只怕不出数日便会全军覆没。”

    敖摩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这臭小子现在完全不将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我已经下了十道急令召他归营都被他回拒!”

    敖清道:“既是这样我们就更应该尽快拿下天石关,不然李召兴回城后我们就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敖摩道:“这点我当然清楚,二叔你也不用太过操心,拿下天石关就在这两日之间。”

    敖摩这样说着,眼中一丝复杂的异色流过,让在会的众人怔怔地看着他出神,不明所以。

    同是傍晚,兴龙军大营内,血狼与赛飞飞两人在向着子轩大帐而去。

    夜色朦胧,正如两人之间复杂难明的关系。

    血狼高大威武的背影远远看去与赛飞飞竟是那样的般配。但两人间又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像是永远无法迈过的深渊。

    此时子轩一个人在帐中,已批完了所有的军务,并将守城工事也布置的仅仅有条,相信李召兴若是见到子轩这样一定会很自豪地夸一句“有我这样聪明的爹就应有老二这样聪明的儿子”吧。

    在放下手中的公务后,他又将小黑抱来放到案上,这只从红杉丘里带回的黑猫还真的是与他很有缘分。虽然人猫殊途,他们之间很难有什么沟通,但小黑却总像是能听懂他说的话,每当他对小黑有何戏言时,小黑都会很调皮地点点头,或是做出许多可爱古怪的姿势,逗得他乐从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