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林灵
细细斜雨,丝丝落入水中;习习冷风,缕缕吹进心灵。
我背着行囊,融入这江南小镇。
不习惯打伞,喜欢冷雨拂面,等迷了双眼,便轻轻用手拭去。
青石板上一层薄薄的水渍。闭上眼,听着雨滴声,呼吸着这畅顺的空气,一个词跃入我脑中:佳人!
是啊,多少文人墨客便喜欢在这美妙的地方,描绘着他们认为的佳人。
似乎只有在这地方,才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佳人仙子。
“给你伞!”耳边响起一个女孩子声音,身边多了一把花折伞。
我转过头去,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站在我身旁。
她一身浅兰色衣服,撑着一把草绿色花折伞,慢慢举起伞沿,我看清了她的模样,她是典型的江南小女子,微微圆的鹅蛋脸,肤色白皙,满眼的清纯秀气,最好看的当数她的鼻子。我是一个很爱看别人鼻子的人,尽管自己鼻子不好看。她的鼻子如白瓷一般光滑细腻,虽不高,却从另一面看出一番纯真,我叫它白瓷玉鼻。额前剪着齐眉的刘海,给那双秀目几许活泼。
见我盯着她看,她羞红了脸,却又说:“下雨了,你不打伞,很容易病的!”
我才发觉老看着她是有不好,便接过她的伞,撑起来,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余长枫,今年21岁,放假没事做,便来游玩!”
她和我边走边聊,我得知她叫林灵,刚刚17岁,正读高一。
她很爱笑,笑起来也很好看,这大概就是年轻吧!和她比起来,我算是个老人了。
林灵头发很长,用一根白绸子束着,随着走动,头发在她后背滑来滑去。
林灵说:“你在这儿有亲戚吗?”见我摇头,她笑靥如花,“那就去我家里住吧!我爸爸妈妈去广东打工了,家里只有我和奶奶!”
我却是摇头一笑,“你这小丫头,不怕我骗人吗?”我心里如此说,口中却说:“这样方便吗?”
林灵笑得很灿烂,“有什么不好的?我奶奶很喜欢女孩子,她说年轻女孩身上都有种味道,叫青瓷味!”
“青瓷味?”我一愣,我明白那种味道,涩涩的,纯纯的,只是我还有那个味道吗?
江南才女
一阵怅然,已是到了林灵家门口了,林灵奶奶坐在屋子中,见我这个陌生人的到来,只是微微扶着眼镜打量了一下我,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奶奶好!”我问候着。
“好!”奶奶也是应着,随即一笑,对林灵说:“去给姑娘沏杯茶。”又对我说:“坐吧!”
眨眼间,林灵端着茶杯过来了,我站起身来接过茶,道声谢,细细看着这茶杯,白色的底瓷上绘着青色的花卉,是我喜欢的杯子,简单而淡雅。
林灵对奶奶说道:“她到这边来游玩,我见她没个亲朋,便邀她来家里做客。”
奶奶笑着点头,说:“你爹妈不在家,什么事你看着好了,这姑娘叫什么?”
我忙说道:“我叫余长枫。”
“长枫?”奶奶一沉吟,“好个寂寞的名字。”
林灵一笑,“奶奶,我觉得长枫二字有点江湖气息,谈不上寂寞啊!”
吃过晚饭,奶奶便休息了,林灵和我则去了她的书房。书房很小,只放了两个书架一张书桌和张椅子,书架上摆的书大多是些史书、人物传记和文学著作,林灵见我很惊奇,便淡淡笑着拿起本书,说:“这些书都是爸爸妈妈买的,每个月他们寄钱回来,我便去买书,每年生日都买书,再加上朋友送我的礼物也是书,所以就这些书。
我看到书桌上摆放的是文房四宝,就更奇了,江南的小女子不止温柔如水,还是个才女,便说:“这也是你的?”
林灵笑着不语,走到书桌前坐下,往砚盘中倒上墨水,将毛笔蘸好水,提笔在纸上写了“惟愿心似水”五个字。
林灵写得一手好字,如她人一般清清秀秀。
我此刻心中是懊恼不已,自叹不如,林灵却不以为然地说:“你见过我奶奶不是吗?当年她在这一带是个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后来嫁给爷爷,便很少在人前展示她的才,我出世后,奶奶便要我学这些东西。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其实我早就该猜到奶奶的不同寻常,她举手投足都透着股大家闺秀的韵味,洗尽铅华更是一种风味。我小时候学过几年写大字,但后来因为种种大原因搁了下来。今日见到林灵,方才大悔。
那时如花
残月如钩,林灵形容我便是这般的一个女孩,冷冷清清,淡淡云愁;
而我呢,说她是新月若眉,清清爽爽,几许娇羞。
我把我的看法告诉她,她竟羞羞一笑,反问我:“什么时候女人最美?”
我一愣,记得在本书上见过,恋爱中的女人最美。
我告诉了她,她脸慢慢红了,那日天空飞的是蒙蒙细雨,林灵和我倚栏而坐,她静静地,不说话,但脸时不时的红一下,眼中饱含柔情,总是微微笑着。眼神迷离时,看不出在看些什么,一时间眼中又带着几许忧伤。
我在一旁,凭我旁观者的清醒,我明白这个小女子是有心事了,这心事是女儿家难以启齿的。
这是很正常的,林灵长得好,写得一手好字,十七又本是雨季。只是我明白,这事不能由我过问,林灵如此聪明,该知道如何处理。
有一天晚上,林灵很晚才回来,她穿了件雪白的裙子,回来时,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径自去了书房。
我跟奶奶说了句“我去看看她!“便跟着去了书房。
林灵正伏在桌前写字,我过去一看写了”惟愿“二字。
林灵手颤抖着,“心”字还没写好,一颗泪便滚了出来。她忙用手抹去脸上的泪迹,却没想到不小心碰到了墨瓶,墨水全倒在了桌上,又从桌上滴到了她白裙子上,裙子脏了,她顾不上,边掉泪边收拾东西。
我见状忙道:“还是我来吧!”
林灵摇摇头,自顾自的收拾了。
我叹了口气,”你要自己学会长大,之前你是一场梦,之后,你会让世人惊叹你!“我心中说。
依稀如青瓷
我以为她好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她突然再一次冲到书房写东西,她边写边黯自落泪,我实在心疼了,说:“别这样好吗?”
林灵说:“我只想留个什么纪念,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动心,以后我不会这样傻了。”
我劝告着她回房,关上门。
她突然躲在被子里哭起来,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她双手抱着自己,说:“我不会哭了,你睡吧。”
见她好多了,我开始闭上眼了。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我被一阵抽泣声惊醒,林灵又在哭了,她小声的,生怕弄醒我。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她也是苦啊!
整个晚上,林灵一直是哭泣一会停一会,几乎没有睡觉。
天亮时,林灵早已起床,她一个人跑到门外的小河边坐着,呆呆望着河水。
奶奶和我站在门口,我喊道:“林灵,你在干嘛?”
一连喊了几声,林灵才回过头来,“我在等日出。”她脸上没有笑,多了几条泪痕。
“让她去吧!孩子总要长大的,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奶奶转身进了屋。
那天没有日出,林灵等了一天,饭送到她面前,她丝毫没吃,接下来几天,她也是端了下碗就再没心思吃下去。
我看不下去了,把林灵拉到书房,说:“你不过是想留个纪念吗?那我这些天看了好久,我帮你留。”
我提笔,明知自己的字不好看,还是写了几句小令在纸上:昨夜多少伤心事,叙与何人听?曾几时,软语温存,皆化今宵泪!倚栏描春愁,半是女儿心,朝朝相思。三分喜,三分忧,还须几分羞!夜半冰心泪,不成寐!
林灵看完,竟是满脸泪。
我收拾行囊,辞别了林灵家,仙子白如纸,染墨则变黑。
你我尚在人间,又何来不食人间烟火?
天,又下起雨来,我忘了我的那把草绿色花折伞,从此不再撑伞,只是依稀如青瓷味。
作者题外话:放上无心曾写过的一篇短文,以此谢谢大家的支持!一如既往,不管怎么样,无心喜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