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夏离用自己赚回来的钱买了一辆小型机车,这样也方便出行,更加不用再去抢别人的了。而初小芹隔很远距离就看到了她,于是站在校门口挥着小手大喊一声。
夏离加快了速度,在初小芹的身边停下来。
“什么时候买的啊?”初小芹笑着抚摸崭新机车,问道。
“前几天。”夏离简单地说:“因为觉得还是骑机车有意思,脚踏车踩得我腿痛。”
“咯咯。”初小芹捂着嘴笑道:“那也是。看样子,你是用暑假赚回来的钱,自己犒劳自己的?”
“那当然。”夏离从机车上面下来,和初小芹一起走去学校停车场地。突然,夏离扭头又问:“小芹,你有没有租房子的讯息啊?”
“租房子?”初小芹皱起眉头追问:“租什么房子?你要租吗?你又要从藤家搬出来?”
夏离拉近初小芹,小声地说:“你小声一点,现在是在学校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别人的八卦。我和藤野当初订婚已经闹得学校沸沸扬扬,我可不想这一次也…成为关注人物。”
初小芹感觉事态严重,也沉着嗓子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和藤野又吵架了?其实我觉得,你就让着他一点,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冲突了嘛。”
夏离抿了抿嘴,将机车锁好,然后说道:“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争吵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婚约取消了。”夏离平静地说:“取消了,就这样。”
初小芹惊吓得倒抽一气,抓住夏离问:“你没乱说吧?可是…可是我看你这么冷静,难道你就甘心了?你之前不是那么执着的吗?”
夏离认真地说:“我的执着应该是用在对的地方,对于那些将自己弃如鄙夷的家伙,我干嘛要一直执着下去?再说了,现在我们都大二了,除了学业,是不是该有其他的生活目标?就算是玩,也要玩出自己的个性。我承认,前半年的时间都是围着藤野来旋转,可是我不是地球,他也不是太阳。”
初小芹点着头说:“这么说,你还打算从藤家搬出来?可是藤野不是根本没有住在藤家吗?你搬出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你要上课,负担会更重的。”
“没事,我能调整。”夏离说道:“你帮我留意点儿。”
“好吧。”初小芹为朋友感到惋惜,之前看来,她还以为夏离和藤野的关系得到了升华,至少在她看来,他们的争吵少了许多,即便是有,也不会如以前那样总是夏离输掉藤野,在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连旁人都感觉出来了,难道他们自己没有发觉?藤家的人简直就是善变大王,无论是决定订婚还是取消婚约,全都匆匆了事,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
看到好朋友的背影,初小芹难以抑制为他人而流露的心酸,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气,决定要对夏离更加好,想着,她便迈出一大步,赶上了夏离。
“我只想问你,什么时候决定取消婚约的?”藤野质问的语气令秦臻很不悦,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瞪视着跟前的儿子,她怎么觉得对面的人如此陌生?真的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她为什么感受不到应该传递给自己的爱意,一种不应该被磨灭掉的天性。
“我这么做都是顺了你的意思。”秦臻冷厉地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气愤妈着你娶小离吗?我现在放开手了,你却依然像一头狂暴的狮子质问我。小野,你要搞清楚,我是谁,我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的母亲。”
藤野竭力冷静下来,对着秦臻说道:“我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小离已经同意了。”秦臻将解除婚约的协议书移到藤野面前,指了指上面的签名说道:“这是她签好的字,你只要在这边签上自己的名字,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她的未婚夫,而她也不是你的未婚妻。”
藤野拿起钢笔,他的手停在空中,与婚约书相隔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似乎暗藏着太多他自己也无法看透的感情,这种感情形成一道阻力,将他的手一直抵挡。
…
“臭小子,混球…”夏离的口头禅总是那么刺耳。
“喂,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这么难听的称呼?”藤野于是很不满。
“那行,那我就叫‘老公’,其实我最喜欢这么叫了。”夏离暧昧的时候更肉麻。
“也不行…”于是藤野依然上诉。
“混蛋,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真是难伺候….”可是夏离的脾气嘛,不是很好,耐心也不是很多,最后的称呼似乎更加刺耳了。
…
秦臻盯着藤野,看到他的犹豫,她内心笑了,却没有敢流露出来。如果说这一次婚约是演戏,那么最大的赢家就是她。
藤野想了想,还是在协议书上面签了字,当他刚刚放笔,秦臻便拿起了协议书,说道:“订婚是我一手安排的,而解除婚约我可是问了你们的意见了的,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能再怪到我的头上来。在签字的时候,你也考虑过了,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之后的事情都必须由你们自己承担,如果后悔,就要自己想办法去弥补。”
藤野抿了抿嘴,佯装着不以为然地说:“我才不会后悔。”
“那最好。”秦臻淡笑地说:“既然如此,你要不要搬回来住?”
“不必了。”藤野断然拒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待藤野离开之后,书房里的书架突然向两边挪动,原来书架后面还有一个暗门,暗门打开之后,藤老爷子手拿拐杖慢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
“老爷子,你也看到了。”秦臻微笑说道:“小野签字的时候是迟疑的。”
“咳咳咳。”藤老爷子咳嗽几声,秦臻离开奔过去搀扶着他。老爷子沉声说道:“可毕竟还是签下去了。”
“小野那孩子就是重情重义的人,如果让他一时间接受小离,那是不可能的。”秦臻说道:“我们这一次欲擒故纵就是要他们知道,失去之后的代价。只要小野刚才迟疑了,我就有把握让他知道小离其实才是他最喜欢的人。”
“你对小离也太苛刻了。”藤老爷子心疼地埋怨。
“现在的小离可不比以前了,她的韧劲是我欣赏的,如果说以前的小离我当真不满意,可是如今的她,我才真正喜欢。”秦臻嫣然笑道:“老爷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我希望小野爱上小离,从内心里面接受她;同时,我也要调教出一个真正的藤家儿媳,小离不能一直软弱下去,她的世界里面必须要存在自己的人生,如果一味地围着小野,她也不会快乐的。”
“你说得不错。”藤老爷子十分赞同,说道:“我听翊说,小离打算从藤家搬出去,你看…要不要阻止?”
“老爷子,我当然不会阻止。”秦臻莞尔笑道:“他们都长大了,是时候要独立地生活。我知道暑假期间,小离就去兼职工作,还赚了钱为自己添了一辆机车,看到她这么懂事,我打从心里高兴。她再也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小离,你就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只是为难了你,看现在的情况,两个孩子似乎都对你…颇有微词。”
“只要他们能在一起,这点误会根本不算什么。”秦臻镇定地笑了笑。
夏离返回藤家的时候,赶上了藤野从藤家走出去,两人之间只相隔几个花盆,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相视而望,却一直默不作声。
或许是这样的气氛令夏离不自在,于是她决定先迈出一步,就在她抬脚的同时,藤野也挪动半步,就这样,一人一步地慢慢移动,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又顿了顿,然而这样的迟疑终究还是短暂的,他们双方依然闷不吭声地越过对方。
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流,甚至没有一个表情留给对方。在最后的时刻,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夏离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是该质问?咆哮?还是歇斯底里地像个怨妇辱骂他的没良心?
藤野觉得开不了口,是该安抚?道歉?还是伤了别人之后再决定善良一把?
这个时候的沉默至关重要,那是挽回最后一点尊严的最佳机会。夏离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事实上,她的心已经二十多岁了,虽然以前恋爱的能力几乎是零,可是她的免疫能力在逐渐上升。她不后悔,因为自己一直努力地坚强地执着地爱着她爱上的男孩子,要后悔也是他的事情,因为他错过了一个一直这么努力爱着他的女孩子。
藤野猛然回头,凝视着夏离渐渐消失的影子,他还是高兴不起来,自从那天夏离告诉自己这个‘喜讯’之后,他一直高兴不起来。如今自己是自由身,是个体,她是她,我是我…为什么还是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