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大亮,天琦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此时其他几个人的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天琦匆匆洗漱了一下,便带着一个窝窝头出门了。
这天的天空很是糟糕,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到达了脚踝,而天空中总是灰蒙蒙的,感觉云朵就与自己近在咫尺,充满了被压抑的感觉。
天琦则是加快脚步,朝着村长的家中走去,一路上,可以听到许多村民的感慨,“现在真是太方便了,往年要是碰到雨雪天气,连家中的粪便都没地方处理,现在好了,都不用出家门,就可以解决这问题了。”
“是啊,昨天我老公的棉鞋坏了,我趁晚上在帮他补鞋,要是往年,绝对要等到今天早上,那他早上可就没鞋穿了。”
天琦低着头,啃着硬邦邦的窝窝头,在这雨雪的幕帘中快速前行。很快,天琦已经到了村子的家中,此时村长的家房门紧闭,里面能隐隐约约传来一丝哭泣声。
正在犹豫,大门被打开了,“天琦老师,我们正准备来找您呢,村长他,快不行了。”只见源圆的母亲两眼通红,哽咽着说道。
天琦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屋子,此时屋子中站满了村里的干部,以及村长的家人。
这个时候,源圆的母亲向天琦解释道:“今天一大早公公他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他把我们叫到床前,交代了点,然后就把村里的一些干部都叫来了。公公还说最后有点事想和你说,我就准备出来了,没想到一到门口就见到你了。对了,这件事源圆还不知道,我们都瞒着她,这孩子最孝顺了,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说着说着,源圆的母亲的哽咽起来。
天琦赶忙递上手帕:“不要过度伤心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先去见见村长,您也要注意身体啊。”
说罢,天琦走到了村长的床前。“是小天师傅啊,真不好意思,在上课还把你叫过来。”老村长用那虚弱极了的语气一字一字地说着。
“村长,您不用自责了,今天吴老师在上课,我本来就准备来看您的。”天琦上前握着村长那布满老茧的双手,感到双手的温度在一点点地下降。
“小天师傅啊,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时间不多了,我也看到了你们为村子做的贡献,实在是不甚感激啊。”说着,村长吃力的伸出食指和中指弯曲地靠在床上“我现在也起不起来了,只好用手代替了,您就见谅啊。”
天琦的眼眶中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湿湿的:“那是我应该做的,村长您招待我们这么周到,我们还没有感谢您呢,为村子里做点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别说了,我都知道。小天师傅啊,我也是快入土的人了,也不怕再用点我的老脸了。说实话,我还有个不放心的事,那就是源圆。”
说到这里,老村长已经十分吃力,硬提着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在村子里耽误她了,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你了,我希望把她交托给你,你要好好带着待她,让她多见识点外面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回来了,在外面好好过吧。”
“如果你不嫌弃她的话,就娶了她吧,我做主了。如果你看不上她,也希望你能像妹妹一样地待她。虽然,这孩子有时候有点小脾气,但是,她的心地还是很好的。”
天琦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村长,别再说了,我答应您就是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源圆的,只要有我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她,有我住的绝不会让她在外面吹风。”
“嗯嗯,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着说着,村长便慢慢地合上了他的双眼。
屋子里一阵哭泣,都发自内心地对这位好村长的离开表示遗憾。
“爷爷!”这个时候,门被撞开了,只见孙源圆飞奔过来,跪在了老人家的面前。泣不成声:“你怎么说都不说就走了呢!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
哭着哭着,便对天琦大吼:“你不是医生吗?快救救我的爷爷啊,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源圆的母亲赶忙上前拉住源圆“天琦已经尽力了,爷爷也是自然走的,不能强求。”
源圆的哭声更加强烈了,天琦的心也像被紧紧地揪着:“源圆,来看爷爷最后一面吧。”
说着说着,天琦便走到村长面前:“仔细看着,我现在教你回阳九针,专门用在病人已经走掉,胸口却还有温度的情况下。”
“可以让他再多活半个时辰,回阳九针,顾名思义,就是九个穴道,按照顺序给他扎下,就可以了。扎完后,病人就会醒过来,大约能多活半个时辰。”
天琦边说边将针一根根刺入对应的穴道:“这个针法的要求是必须扎得准,而且要按照顺序,先扎哑门劳宫三阴交,随后是涌泉太溪中脘,最后是,环跳三里合谷。”
刚扎完,村长果然就睁开了眼睛“丫头,你怎么回来了啊。”
“爷爷!我不要你走,不要!”这个时候,源圆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泪人。
“傻孩子,人总会死的,不要难过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跟着小天师傅,不要给人家添乱,去山外头好好过日子。”
“恩,恩,我知道了,爷爷!”
“乖孩子,这样爷爷才放心,来,让爷爷最后再看看你。”说着说着,老村长伸出大手擦着源圆脸上的眼泪“好孩子,长大了,要懂事了,爷爷不能陪你再往下走了,你自己要过的开心,快乐。”
说着说着,老村长脸上露出了最后的笑容,带着笑容,那只大手也掉了下来。
“爷爷!你走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会听你的话的,我会听天琦老师的话的,我会乖的,我会过得快乐的!”此时的孙源圆已经哭得撕心裂肺,无力地跪在村长的床边用近乎嘶哑的声音不断地喊着。
天琦则是站在门外,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