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实力极强,有些自负,习惯自我思考的先天人,默默回想龙宿对擎海潮的形容,桐文剑儒在思索如何应对一个强大孤傲的高人。
擎海潮不同素续缘,桐文剑儒需放低姿态,他不可能也同擎海潮说一句,要复生柳青衣,需要你帮忙,如果自己真这么说了,那就是在自己讨皮疼了。
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桐文剑儒对留蝶梦土的印象不错,他缓步走着,面上的神态是温和的不亢不卑,他向来都是这样的,他早已非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外门学生,桐文剑儒在儒门天下也算一个异类,为什么异类?因为他的穿着言行,与一般弟子大有不同。
许是因为龙宿的原因,儒门天下子弟基本上都是个个华丽,他们更像是儒门中的贵族,从衣着到配兵,从发簪到挂坠行事低调,但行为高调。
而桐文剑儒则不一样,他的衣着很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身上也没其他贵重的饰品,就连背后的鱼龙剑所配的剑匣,都是那样简简单单。
平凡,是一种外象,非凡,是一种气质,不需外物衬托的气质。
走了许久,桐文剑儒远远瞧见一名身披羽裳,俯身赏花的白发修者,在瞧见这修者的同时,他身后的鱼龙剑隐隐战栗,这是一种示警,鱼龙已许久未对人有这种反应。
柳青衣铸剑之时,曾考虑过桐文剑儒的实际情况,他将自己灵气注入剑中,一旦桐文剑儒遇上强于他本身的修者,鱼龙便有反应。
“儒门天下,桐文剑儒”桐文剑儒对着擎海潮抱拳见礼,“见过前辈。”
擎海潮缓缓转过身,他看了眼桐文剑儒,第一眼感觉不错,这个儒门后辈神态自然,没虚伪的恭敬,亦无刻意的高调。
“何事?”说话间,擎海潮伸手指了指桐文剑儒背后的鱼龙,“拿来与吾一观。”
“一个月后,龙首有请前辈往公开亭一行。”桐文剑儒一边说着,一边将鱼龙拿下交予擎海潮。
剑入手很沉,擎海潮颇为意外地看了桐文剑儒一眼,能让他感觉沉重的东西很少,再仔细观剑,剑身蜿蜒一条水线长痕,长痕边上,剑纹如鳞,一股王道剑意隐于剑中,擎海潮伸指轻触剑刃,轻轻一划,手指未伤,却觉锐气环绕不去,沉厚而不失灵动,锋芒内敛,这是一柄好剑,从剑上,也看得出这剑的主人对此剑的爱护。
“你不差。”擎海潮很少赞人,至少柳青衣就未亲耳听过他赞自己,他难得看得起桐文剑儒,这里头原因为何?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觉得这后辈修养不错,这柄剑也不错,他今日的心情亦是不错。
“恩?!”桐文剑儒有些意外,他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没有很谦虚地说前辈您谬赞了,也没有一点自得,他的反应落入擎海潮眼中,一丝感慨翻于其心。
与吾徒倒是有几分相似
擎海潮所谓相似,是指面对他的那份自然,很少有后辈面对他会自然,因为他的脾气,因为他的修为,因为很多
“你之剑,沉厚之中,犹带灵巧,架子已经出来了,多往剑意剑势上下功夫。”
意外地好说话呢桐文剑儒闻言感激道,“多谢前辈指教。”
“一个月后,吾会往公开亭一行,你且去吧。”擎海潮将剑还给桐文剑儒,他想了想,又有些萧索地提醒桐文剑儒,“江湖路不易行,少年人做事,量力而行,切莫太过争强。”
不明所以的提醒,许是因为当初未曾说过,亦是来不及说的遗憾。
擎海潮很潇洒地往留蝶梦土深处走去,桐文剑儒目送其离开,江湖人各自有各自的无奈与故事,修为至前辈这般的人,原来亦有无可挽回的遗憾吗?
“桐文剑儒定当谨记前辈教训,来日若有闲暇,再寻前辈赐教。”交浅言深,桐文剑儒意外地对着擎海潮背影说了一声。
“哈!”擎海潮只是笑了一声,从疏楼龙宿到桐文剑儒,他此时对儒门天下的观感可要比对素还真的感观好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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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路上,柳青衣不断运化元功游走自身筋脉,他总感觉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这是心理暗示在作祟,他此刻仿若真的被‘残魂’所扰,身上不利索,心头更觉烦闷。
记忆不清不楚,他亦苦恼前路该如何走?鸠盘呢?死哪里去了!该死!有那家伙在哪里会这般麻烦?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诗号响起,在柳青衣的眼中,素还真踏风而来,仙子飘逸,风采不凡,饶是全无记忆,亦不得不心下赞一声好。
除非立场问题,否则素还真是个很难让人有恶感的人,就如同此刻,柳青衣注视着素还真,他想判断这人是否对自己具有威胁,看了许久,不曾分明。
“我们又见面。”素还真的脚步停在柳青衣身前十步之遥,在对方观察自己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对方,陌生的眼神打散了他原本心中的些许期待。
这不是柳青衣看人的眼神,是的,他心里总有戾气不散,但那是因为其身世,他不会在一开始就用那种怀疑、分析的目光看人,这不是柳青衣的格调。
“记不得了这残魂害吾好苦!”柳青衣有些用力地拿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你与吾,应该没过节才是。”
残魂素还真平复心绪,他很是平静地对‘炎魔’说道,“以前没有,若阁下愿意归还好友残魂,往后亦不会有。”
“这算是威胁吗?”柳青衣挑了挑眉头,嘴角勾起一道笑纹,他这个动作令素还真一阵狐疑。
是受残魂影响吗?气质完全不同,眼神亦不会骗人,但为何这反应,却如此相似?
“若非必要,素某当真不想与阁下为敌。”素还真想了想说道,“阁下自出江湖,未行一恶呢。”
“正邪不两立,吾是魔。”也许天不孤真算差一件事,柳青衣对素还真的观感,是不会随记忆而转变的,这个人他不讨厌,既然不讨厌就没必要为敌,甚至乎,他挺喜欢和这个人说话的,很本能的一种反应而已,这不受记忆影响。
“素某向来认为,以一个人的出身及过去来判断一个人,这是相当愚昧的做法,人无完人,若阁下愿意助素某救回好友,素某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这个魔,似乎不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那般凶恶,既然如此,素还真也不想节外生枝。
“哦?亦不计较吾吞噬你好友灵魂的仇怨?”柳青衣露齿一笑,他此时有些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死盯着这残魂不放?他堂堂‘炎魔’,纵横道境,力斗正邪两派,当世一等一的人物!他何时需要一缕残魂的灵力助自己再上高楼?
自己究竟为何如此?
素还真闻言一笑,“此事留待你与素某好友自己解决,相信吾,若你与他真正相处,他亦是一个值得托付性命的朋友!”
“啧,吾要血舍利魔能你给不给?”柳青衣站起身,他慢慢走向素还真,“你助吾得血舍利之力修复本身魔元,吾还你好友残魂。”
“恢复魔元之后,阁下欲如何?”素还真淡淡问了一声,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心思,却瞬息千转。
“未曾想好许是先去寻鸠盘神子,或是再修炼一阵,去向银?朱武讨回过去的账,又或者苦境有哪些高手,你知晓否?”
柳青衣答得神态自若,素还真自认擅观人神色,他在‘炎魔’面上看不出一丝虚假之色
是个武痴?恩或许此人对苦境威胁并不太大鸠盘神子,根源是在此魔物身上吗?
“一言为定。”素还真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右掌,“在此期间,阁下还请莫要再炼化吾好友之魂。”
“一点点头疼,吾忍得住!”柳青衣伸手,与素还真击掌为约,“吾不与你为敌,这残魂还你吾也乐得轻松,只要你助吾此次,来日若有难题,大可寻吾!”
“如此,素某却之不恭了!”素还真微笑应承,心下未放送多少,但总归这次是和平谈话且又立下约定,至少目前看来情况为太恶劣。
“吾只你如今被一群下魔所扰,看你如此爽快,待本座功体恢复,那些下魔,不值一提!”
性情豪烈,生性桀骜,好斗成性素还真点点头,也不推辞。
“为表诚意,素某愿意先交予阁下一颗血舍利,近日之内,吾与你联络!”素还真语出试探,他想看看‘炎魔’的反应。
“好,吾是魔,亦恩怨分明,你不惹吾吾不惹你,你助吾,吾便回报,一颗舍利,还一名邪灵首领性命,素还真,你与哪个仇怨最大?”柳青衣大大咧咧,一点未将邪灵放在眼里。
素还真闻言眼前一亮,他稍稍想了一下,毫不客套地说道,“三途判之一,业途灵!”
一页书的天命,素还真知晓了,但若真要在鬼王棺与业途灵之中选一个留其性命,素还真当然会选业途灵。
“素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阁下可否答应?”素还真的脸上始终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吾要活的。”
“答应你了,一颗血舍利,换一个活得业途灵!”柳青衣放下话就走人,临走还喃喃一句
“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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