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哥,官府会不会是知道了咱们要杀这张季宣啊?”一个瘦瘦地汉子疑惑道。
“没错,我也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哪里会有官兵专门保护一个家破人亡的小少爷?沙哥,莫不是这官府咬死了想钓咱们出来?可他们怎么猜到咱们还会留在城里的?这感觉太不妙了,咱们不如早点撤了吧,好跟三当家汇合。”另一个矮小汉子也附和道。
被称作“沙哥”的,自然是三当家留下来的沙子。
沙子很郁闷,他们三人按照三当家的命令潜伏在城里,本以为杀掉一个小书生,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里知道,这郡守大人在张家惨案后,一怒之下加大了城防治安的监管力度,街头上不时可见巡逻而过的官兵,并且,郡守大人似乎与那张家颇是不错,竟然派了十余名兵士保护张季宣的安全,让他们难以下手。
“哼,少说这种丧气话,要知道,像这种立功的机会并不多见,咱们现在如果就撤了回去,危险自然是没有了,但一顿责罚铁定是少不了的,而且,以后只怕还要被人当作笑柄,我们再没有出头之日。”沙子低声骂道。
察觉到“沙哥”的不满,两人再不敢多话,虽然心中有些许不分忿,但也只得诺诺应了。
三人落脚的客栈,距离张家不是很远,住在顶层,窗户也正好朝向张家,便于能够监视张季宣的行踪。
说起来,这几日三人倒也并不辛苦,只是心理上有些麻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人心中的疑惑和压力都开始增大,沙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咬牙硬着头皮撑下去,看谁先露出破绽来,心里开始对三当家当初的命令有些微词,当初若是一同回去,哪里会有现在的这破事儿。
沙子一面腹诽着,一面镇定道:“像张家这种大户人家被屠戮殆尽,官府怎么着也得做做面子,派人保护一下唯一的活口也是一种姿态,用不着担心,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护下去。”
那瘦猴儿说道:“听说那姓张的老东西被称作什么张善人,远近闻名哩,这几天去张家哭丧的人可真是不少,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人去哭一个人,嘿,这场面可真够大的。”
沙子点头道:“嗯,这几天人多,根本不方便下手,等明天下葬之后,我估计也就清净了,到时候……哼哼……”说着用手摆了个斜劈的姿势来。
瘦猴两眼放光道:“那个叫张季宣的小子一定想不到,他才把这些家人葬下去,自己也很快就要去陪着了,哈哈……”
矮小汉子恨恨道:“活该!那个张仲坚杀了我们二当家还有那么多的弟兄,咱们只是杀了他们全家,算是便宜他们了。”
瘦猴儿道:“明天去送葬的人估计不少,沙哥,咱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矮小汉子哼道:“我看咱们就别去了,反正官兵也多,咱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不如在客栈里好好休息,这几天光是一直监视着,我都快疯了。”
沙子摇头道:“我看不能不去,如果明天下葬完了,这小子直接不回城,怎么办?”
瘦猴儿和矮小汉子两个人面面相觑,“不回城?不会吧,他一个人能去哪里?他一个年轻小后生,现在兵荒马乱的,他不是找死吗?”
沙子道:“听三当家的说,他还有个大哥,叫什么张伯元的,在洛阳做生意,头脑不错,很是吃得开,所以我觉得,他前去洛阳投靠他大哥,是唯一的出路。”
矮小汉子两眼喷出火来,怒道:“既然知道那个张伯元在洛阳,为什么不带人将他一并杀了?”
沙子不满地瞥了矮汉子一眼,道:“冬瓜,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话要是当着三当家的面说出来,我怕你挨个大嘴巴是轻的。”
冬瓜扭头不爽道:“本来就是嘛,咱们这趟出来,可不就是为二当家报仇的吗?”
瘦猴儿叹气道:“冬瓜,沙哥这可是真心话,是为你好,你啊,脑子里就一根筋,说话直来直去的,你要是管不住这张嘴,以后怕你早晚要吃大亏。这二当家去了,最高兴的……哼哼……”
沙子抬了抬手,阻了瘦猴儿继续说下去的话,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以后这种话最好是连想都不要想,我们做喽?的就要有做喽?的觉悟,自作聪明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那冬瓜哪里还不明白,只是一味生着闷气,将拳头狠狠地锤向墙壁,发出“嗵”的一声闷响来。
沙子摇头又道:“冬瓜,我知道二当家曾经救了你的性命,我也知道你是条忠义的汉子,只是……”
冬瓜瓮声瓮气的道:“沙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劝我了,我能明白。”
沙子点头道:“你能明白最好,其实关于张伯元的事情,几位当家不是没有讨论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瘦猴儿奇道:“为什么?难道这张伯元是什么高手?”
沙子摇头嗤笑道:“哪里是什么高手,你当天下的高手很多吗?原因嘛,那里可是洛阳啊,不是一般的小城镇,咱们如果去了,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虽然三当家曾经表示愿意舍命杀掉此人,但是为了杀一个人,再死一批兄弟,其余几位当家的都不乐意,因此这事情也就算放下了,现在如果不是这张季宣有可能逃向洛阳,我也不会出说出来。”
冬瓜冷哼道:“那三当家肯定是知道其余几位当家不会同意,才会表现得那么……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看着沙子有些恼怒的样子,冬瓜只好住了嘴。
瘦猴儿拍了拍冬瓜的肩膀,道:“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可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沙哥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们得承这个情不是?心里实在难过,回头儿就去多喝几杯好了,啊?”
冬瓜点头应是,冲沙子抱了抱拳,算是就这么扯过了。
沙子见他想通,也不为意,继续道:“这几天和张季宣一直粘和在一起的小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底细?瘦猴儿你查清楚了没有?”
那瘦猴儿说道:“早摸清了,那小子叫唐奎,是余杭城里的小混混,不知道怎么和那张季宣扯在一块儿,听说前些日子上才死了大哥,倒和这张季宣算是同命相连。”
沙子点头道:“嗯,这便好,等他们明天下葬之后,只要官府的人一撤,又或者张季宣真的去洛阳找他大哥,哼哼,咱们就可以轻松取了那厮的性命,早日离开这鬼地方。”
旋即又笑道:“且不理这些,既然现在咱们还下不得手,不如今晚上便到迎春院去乐和乐和,好好的轻松轻松,人家不是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哈哈哈哈……”
听了沙子这话,另两个人脸上也都浮出会心的笑容来,再不理那些窝囊事,想着姑娘们白花花的身子,心里开始有邪火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