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目录:左岸右转| 作者:忆语言殇| 类别:历史军事

    自从从那梦中惊醒陈若凡就感觉到浑身不大好,眼前老是闪着一个女子,那张脸,模模糊糊,像一片阴云跟着自己。

    宫里忙成了一团,玉华宫被封了,陈若凡本想偷偷溜进去却被人拦了出来,正坐在棵歪脖子柳树下,汗津津的直喘着粗气。

    “若凡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楚洛秋在身后拍了她好几次都没反应。

    “啊?哦…”陈若凡摸了摸额头说:“大概是受凉了,没大碍的。”抬头才发现楚洛秋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强挤出一丝笑容,楚洛秋看了一眼身后的玉华宫,便央求道:“姐姐能不能陪我去看看若寒姐姐。”

    风卷来一阵阵浊气,眼前一阵阵发黑,看她的样子心也软了便同意了,陈若凡强忍着,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好不容易才到了,丫鬟也没阻拦,只是眼眶也红红的,甘蓝忙上忙下,看到了陈若凡,便有心躲了。

    床上的陈若寒紧闭着双眼,看样子也不大好,原来那么一个盛气凌人,泼辣的人儿如今病成这样,不禁还是让人同情。

    楚洛秋在她的床头坐下,结过了丫鬟手里的碗,吹了吹药,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她如何对她这么好,陈若凡有些不解,难道说,她竟相信那些谣言?

    陈若凡靠着楠木柱子,这样稍稍好了些,正想闭着眼小憩一会儿,没想到,床上的人儿突然醒了,一挥手将瓷碗打翻在地,楚洛秋失神地叫了一声。陈若寒则瞪大眼睛,直直的,狠厉的,仿佛透过眼前的人儿看到了什么,一把揪住楚洛秋:“是鬼,有鬼,她…她伸出手来,都是血,她…要把我拖下去,好黑好黑,都是血,指甲,有这么长…”边说边比划着,脸上都是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极度的恐惧和虚弱,狼狈的样子,比她嘴里的鬼还要可怖。

    楚洛秋彻底吓呆了,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抓住自己的人,眼泪顺着脸颊滴到陈若寒的手上。

    一阵凄厉的笑声响起,有些胆小的丫鬟竟然直接跑了出去,陈若寒奸笑着,忽而又晕了过去。

    楚洛秋扶着墙,平日里努力笑着活的人如今再也忍不住了,她拉着陈若凡的手,哭着:“她们说是我母妃,怎么可能,母妃那么好,她怎么会变成他们口中的厉鬼,我不相信。”

    陈若凡抚着她的背安慰着:“我也不信,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凶手。”

    “连哥哥都相信了!”楚洛秋抽泣着:“明日哥哥就要将母妃的宫烧了,我怎么求都没有用。”

    陈若凡心里一惊,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睡过去。

    “今天你不要走了,先住我那里,晚上我们偷偷溜进去,抓紧最后一晚上,我不相信查不到。”

    楚洛秋虽心里没底,听她这么一说点了点头。

    “记着不要让雨桐姐姐这道。”陈若凡小心嘱咐了一下。

    “为什么?”楚洛秋不解的问。

    陈若凡笑笑,“雨桐姐姐这几日在养身子哪有空顾你,你想让她担心吗?再说我们可是偷偷跑进去的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是没关系,楚亦云疼你,我可就完了。”

    楚洛秋毕竟还是个孩子,听了也有道理便不说什么了。

    这一下午,像一世纪那么漫长,陈若凡歪着脑袋,伏在桌子上好好睡了会儿,说来也奇怪最近自己越来越嗜睡了。

    宫里打更的声音响起了,二更天正好,陈若凡蓦地便醒了,拉着楚洛秋避开巡逻的潜了过去,晚上还是少有人敢去玉华宫前溜达的,所以她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去。

    门竟然锁上了,不过楚洛秋身上有钥匙搅了好一会儿,“吱呀”一声终于开了。秋月朗朗,借着月光,两人好一阵翻找。

    “都找了好一会儿了,好像没什么呀?”楚洛秋有些害怕紧紧地贴着陈若凡问。

    陈若凡的脑袋有有些疼了,眼睛看东西有些迷乱,使劲揉了揉眼睛,向前俯冲过去,楚洛秋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赶忙拉住了她。

    “你有没有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陈若凡拿起藏在衣袖里的钗子狠狠扎自己的腿,感到精神稍好些了便问。

    这么一问,楚洛秋仔细闻了一下,似乎真有股幽香,闻着特别舒服。两人顺着味道寻找着,果然在废弃的屋子里找到了香味的源头。那是一个香炉,里面的东西早熄灭了,只是那个香味久久散不去。陈若凡心口抽搐了一下,她想自己又答案了,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

    见她好久不说话,楚洛秋有些担心,“怎么了?”

    “没事,我们回去罢!”说罢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身后的楚洛秋一脸迷茫。

    陈若凡的手搅动着自己的衣角,好不容易才哄睡了楚洛秋,她站在楚亦云的寝宫外,思索着该不该进去。

    不管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把玉华宫烧了,便冲过去,狂敲着门,殿外的人见了,吓得不轻,早有一伙人拦住了她,手里白晃晃的剑抽了出来。

    “开门!开门!”

    卫公公认识自己,听说抓到此刻了匆忙赶来,一见是陈若凡便斥道:“姑娘是疯了不成,王这几日身子乏地紧,好不容易才睡下,你…”

    陈若凡才不管,依旧扯着嗓子喊。屋里的人本就没睡着,这么一搅更睡不着了,便披了外衣打开了门。

    “让她进来。”

    陈若凡走了进去,好久没有仔细看他,楚亦云这几日憔悴多了,是啊,楚泽回来了,自己多了个劲敌,如今自己的女人又出事了。

    “什么事。”对于这个女人主动找自己,楚亦云很是意外,他没有生气,撑在桌子上问。

    身子单薄,薄如蝉翼的衣裳勾勒出他身上的每一根线条,却又让人觉得他是如此孤单。

    “我希望你能撤旨,不要烧了玉华宫。我会找到真正的幕后凶手。”虽然陈若凡真的不想牵扯到这件事里,可是一想到楚洛秋噙着泪地眼睛,又不得不这么做。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那样对她不公平。

    “好!”出乎意料,他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陈若凡看着他走进,轻轻抬起自己的脸,柔软的嘴唇在自己的眉间啄了一下。

    这算什么,陈若凡竟然没有躲,连她自己都下了一跳。

    “你能来找我真好,你可以走了。”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下了逐客令,陈若凡转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今早天气不知怎么变坏了,昨晚的月光还是清明的啊。有时人就像是天气,多变,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雷电交加。

    “雨桐姐姐,这花真美,叫什么名字啊?”陈若凡问。

    “这叫曼陀罗,是西域的花,这可是我最宝贝的。”凌雨桐手里拿着书笑着说。

    “能给我一株么?”楚洛秋凑过来满脸堆笑。

    陈若凡偷笑着凑在她耳边,故意放大声音:“这可是雨桐姐姐最宝贝的怎么能给你。”

    凌雨桐不好意思地笑笑:“就这么一株了,等以后姐姐再培养出几株就送你。”

    血红的曼陀罗花在风中摇曳着,分外地妖娆,陈若凡的心此刻也在滴着血。

    “人都被我遣走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所谓的真相了。”楚亦云有些焦急。

    “在这之前我想先求你,求你赦免这个人。”

    楚亦云听她这么一说,心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您还记得那晚冲进玉华宫里闻到的味道吗?其实是曼陀罗花的香味。曼陀罗香会导致人头痛,脱水,干燥,瞳孔扩大,甚至失明,让人无意识运动,狂燥,精神错乱,嗜睡,惊厥,昏迷,如果严重还会导致人死亡。”

    陈若凡一口气解释下来,顿了顿继续说:“我想之所以娘娘会一直昏迷,精神失常就是闻了这个味道。本来一会儿就会恢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醒。”

    楚亦云沉默了,陈若凡想他一定是想到了,忽然他站了起来,拉着陈若凡就走。

    陈若寒依旧睡着,陈若凡走了过去,在她枕边,被子上翻了翻,果然,这味道出自同一种花香—曼陀罗。陈若寒平时喜欢拿香熏衣服,结果有人抓住了她这一习惯,在里面做了手脚。

    一切真相大白了,楚亦云在阶上走了好久,他没有通知任何人,默默地走到了菁华宫。

    凌雨桐此刻正在和楚洛秋下棋,见他来了先是一惊,然后起来欠了欠身子。看他脸色沉重,陈若凡无力地跟在身后,有些不知所措。

    “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爱。我不要别人为你生孩子,我想要属于我们俩地孩子。”凌雨桐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下来了,自己如此周密的计划竟然也败露了。她看了一眼陈若凡,眼里却没有恨。

    芙儿突然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抱住楚亦云的腿:“不关娘娘的事是我,是我出的主意。”其实凌雨桐早知道自己的秘密是芙儿不小心说漏了嘴,因而芙儿不惜帮她做一切事。

    陈若凡走过去,靠近着他,“你答应过我的。”眼里早已流出了眼泪。楚洛秋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她的雨桐姐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楚亦云忽然抱紧了她:“是我不对,我对你不够好,我不在乎我们是否有孩子,真的!”

    “可是我在乎!”凌雨桐西斯底里,一把推开他,“那个女人,她每天都在嘲笑我,不惜跑到我宫里头看我笑话,我受不了。”

    凌雨桐真的便了,变得如此可怕,丝毫没有当初的端庄贤淑,女人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出卖自己的良心,身在宫闱里的女人已经不再单纯而是像一只充满野心充满**的野兽,她们拥有锋利的爪子,毫不留情撕开敌人的皮肉。

    凌雨桐还是死了,即使楚亦云早就原谅了她,她吊死在玉华宫里头,临死前只对楚洛秋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