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寅时二刻,天依旧黑沉。端亲王府的王妃寝阁外头,奶娘、良儿和子陌已经端着铜盆、玉盂、花皂、香茶等物和朝服在外候着了。
再过小半个时辰,王爷就该上朝了。
屋里的烛火亮着,透过窗来还能映着院外飘着的雪花子,冷风卷着地上的积雪,略微起了一条白带子,雪气吸到鼻子里,有些生疼。微弱的光亮里,三人互望一眼,都觉出了今日有些不同。
往日这时辰来到门外,总能听到王妃给王爷请早的声音,接着就该叫几人进屋把朝服和一应洗漱的物件放了,王妃为王爷穿戴朝服朝冠,奶娘在一旁候着,丫头们收拾床铺,良儿再去把早膳送进屋来。
可是,今日为何屋里没动静?
良儿愣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昨儿夜里王妃亲自去厨院儿里熬鱼汤去了,想必与王爷歇息得晚了些,因而误了时辰吧?”奶娘听了哟了一声,说道:“这早朝的时辰可误不得,赶紧在窗外叫一声吧。”子陌却有些犹豫,说道:“这能成么?王爷最不喜人吵着他了。”奶娘说道:“朝事为重,想来不会怪罪。你们两个丫头且在这候着,我这老婆子去叫一声,若是挨了说也说不到你们身上去。”说罢,也不管良儿和子陌拉着,这便上了台阶,垂首于窗外,抬了抬手,这便要敲门。
却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却是一身中衣的诸葛端云,只见他墨发披散如云,眼睛在黑暗里那般炯亮,淡声说道:“朝服拿来,其他的拿去旁边屋里候着,早膳也送到那边去。”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听着比平日里更加低沉,只略微有些哑。
子陌端着朝服,自是不敢耽搁,忙上前几步呈了上去。
冷风打着卷儿低低地掠进屋里,地上似有些东西松松软软地被吹动了些,昏沉的烛光下,看着像是衣物……
子陌和奶娘离得近,两人都是微微一愣。此时诸葛端云却已将朝服接了过来,随手便将房门关了上。房门外的两人互望了一眼,先是求证似地望着对方,后来眼里便慢慢现出喜意来,倒把良儿瞧得有些不解。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诸葛端云来到旁屋时已是穿戴妥当,子陌上前服侍他戴上冠帽,又将铜盆里打上热水,服侍着他净脸漱口过后,便将热茶端来呈上。诸葛端云坐在椅子里浅啜了一口,茶非宁阳亲手煮的,显然有些不合胃口,只是他却略微蹙了蹙眉,并未说什么。用过早膳后,眼见着便到了寅时末,总管刘阿来了院儿里,说是马已经备好,可以动身上朝去了。
诸葛端云淡淡嗯了一声起身,出屋子前却回身对奶娘说道:“王妃尚未起身,不可吵着,只需候着就是。只与王妃说一声,昨日宫宴皇上留了今日的午膳,本王午时便不回府了。”说罢,便出了院子。
待诸葛端云的身影看不见了,良儿往屋外瞅了两眼,又瞅了瞅奶娘,问道:“可真是?”
回她的却是子陌,只听她笑道:“真是假是的待王妃起身不就知道了?”
奶娘和良儿听了都是一笑,因着诸葛端云吩咐了不可吵着宁阳,因而小厮来打扫院子里的积雪时被奶娘遣了出去,只说是王妃还未起,待唤他来再打扫也成。
打发走了洒扫的小厮,奶娘便带着两人在屋里边做针线边等着宁阳起身,只是这一等,竟等到了下午。
宁阳醒来时,帐幔仍是放着的,诸葛端云已不在床上。昨夜的激烈浮上眼前,叫她不由红了脸。
他不在也好……省得她这番样子不知如何面对……
这想法叫宁阳安了些心思,只是心思不过稍安了一会儿,便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今日可是要早朝的,诸葛端云不在定是早朝去了,她竟然睡得死死的?这想法叫宁阳再顾不得脸红,马上掀了帐幔想要起身。身上的酸痛却如潮浪般袭来,□的痛楚叫她脚未落地便跌了下去,好在她大惊之下扯了被子,这才未摔着。
宁阳跌坐在地上,被子包住身子,只露出只脑袋四下里瞧。炭火已然全灭了,灯烛也已燃尽,屋里有些冷,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了。
什么时辰了?
宁阳心里思忖着,眼睛扫到圆桌旁的地面上散落着的衣衫,脸上不由又泛了红。她此时也顾不着疼了,只裹着被子站起来,有些瘸拐地走过去把衣衫全都拾起来,然后躲回帐幔里,一件一件穿戴妥当,又坐在妆台前将发梳好,这才开了门唤奶娘和丫头们进屋。
却不想奶娘带着子陌和良儿从旁屋里过来,三人脸上皆带着笑,良儿更是头一个便挤进屋里,眼睛在地上搜索一番,没发现有奶娘和子陌所说的衣衫,只抬眼见那帐幔还放着,马上便笑着跑过去把帐幔收起来,见那上面被子铺得齐整,些微一愣便笑着掀了被子,果见上面殷红点点,不由喜笑出声,回头便招了奶娘和子陌来看。倒是叫一旁立着的宁阳从脸红到了脖子。她本是知道今日起得晚,定会叫奶娘等人看了笑话的,因而不敢叫她们看见这一屋子的狼藉,这才把昨夜落在地上的衣衫拿起来穿了,若是屋子有新的被褥,她一定自己换过的,只可惜这些都在旁屋里放着,因而她只能把被子铺好,想着能遮掩一时是一时的,不想良儿一进屋就冲着床榻去了……
这番想着,奶娘已经看过床榻上的被褥,回身带着两个丫头笑着行礼道:“恭喜王妃了!如今圆了房,若是快的呀,年底王府就该添新丁了!”
宁阳垂着首,脸蛋潮红。她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听着恭贺的话,心里还是有些甜蜜和期盼的。
此时奶娘看了看宁阳身上的衣衫,说道:“王妃怎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言罢,忙对良儿说道:“快去拿身新的来。再去打些热水来服侍王妃沐浴,火炭也换新的来,这屋子冷了,当需快些烘暖,别叫王妃着了凉。”良儿和子陌闻言忙转身去了。
待沐浴的水备好,屋里置了屏风,子陌也将炭火盆拿了来,香炉里重新燃上宁神的香,这才转进屏风后,与奶娘一起帮宁阳褪去衣衫。那衣衫的领子是貂毛的,把脖子围得严实,这一褪去,身上欢|爱的痕迹顿时露了出来,宁阳也顾不得动作大了就会有些疼,只迅速滑入了浴桶里,脖子都没入水里,只露着只脑袋在外面,脸色通红,低着头也不敢抬眼。
奶娘和子陌也都微微红了脸,子陌转过头去,说道:“奴婢、奴婢去拿些药膏来。”说罢就要转出屏风,奶娘却唤她道:“顺道儿去拿些化瘀的药草来,叫王妃泡一会儿。”待子陌出了屋,奶娘这才红着脸笑道:“这、这王爷也真是……”话未说完,她就轻轻自打了下嘴巴,说道,“嗨!奴婢跟着说啥话呀?这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说罢,便别过脸去笑得有些欢快。宁阳的脸上都快红出血来,只觉得昨夜里都没这般羞涩难当,不得已唤了奶娘一句,奶娘这才不笑了。
宁阳问道:“什么时辰了?”却不想这一问奶娘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答道:“未时了,午憩的时辰都过了二刻了。”宁阳张了张嘴,恨不得把脑袋也埋在水里,这辈子不出来了。心里却是暗下决心,日后绝不再做这等叫人取笑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子陌带了药草回来,良儿也把新被褥抱了来,待一切换好了,隔着屏风笑问道:“禀王妃,按着规矩,这圆房过后被褥可是要在院子外头晒上三日的,这叫看喜。奴婢这便把被褥拿出去?”
宁阳闻言忙伸着脑袋对着屏风外说道:“外面不是下着雪么?哪有日头在?还是不必晒了,横竖也不是成亲那会儿了。”这看喜的规矩宁阳以前也知道,当时就觉得这实在是叫人不好意思的规矩,如今轮到自己,能阻她一定阻了。
良儿听了转着眼睛笑得欢快,刚要说话,就听奶娘抢着说道:“可别拿出去晒,先收着吧。”
宁阳听了一愣,难得奶娘不和良儿一道儿取笑自己了,只是抬眼见她脸色认真,便开口问道:“奶娘可是有何说法?”奶娘听了走出屏风,往窗外瞧了瞧,见没人在这才回来小声说道:“奴婢这也是为王妃着想。当初阮夫人和颖夫人进府时,王爷可是说了待与王妃圆房过后,再将两位夫人收房的。如今颖夫人送回去了,可阮夫人还在呢,若是叫夫人知道王爷与王妃已然圆房,这事儿可不就要难办了?还望王妃听奴婢一句劝,这圆房的事儿且先别张扬,日子能拖一日是一日。”
宁阳闻言脸上红潮逐渐褪去,慢慢陷入了沉思。良儿立在屏风外听了,说道:“呀!奶娘怎不早说有这打算?今日王妃起得晚,之前小厮来院儿里洒扫都被遣出去了,如今奴婢几个又是打水又是拿药的,只怕外头早议论起来了。”子陌闻言也点头说道:“正是。奴婢去拿药膏和药草时,管事的还问了一句,奴婢虽未多嘴,可也说明了是给王妃用的。这药都是化瘀的,想必管事心里也有数了吧?”
宁阳慢慢垂下眼去,奶娘说得也有道理。此事毕竟是之前答应李家的,若是叫李家人知道她与诸葛端云圆了房,想必定要提起收房的事,而后升位份的事自不能免。若叫李阮升了侧妃,入了宗室玉牒,只怕她这辈子只能与旁的女人共侍一夫了。因而,瞒一瞒也是好的。只是正如良儿和子陌所言,王府里只怕已有猜测,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一会儿,宁阳转头对奶娘说道:“此事且按着奶娘的话办吧。至于府上的猜测,你们便说我昨夜从宫里回来不慎着了凉,因而今日起得晚了些,只是身子有些乏力,下床时摔着了,这才拿了药膏用的。”宁阳也知这话说了不一定能封了府上下人的口,于是便又说道,“去把总管叫来。”
总管刘阿来到院里时,宁阳已经沐浴好了,换了身蜜色桃雪枝的衣裙,坐在屋里喝着茶,刘阿进屋行了礼,宁阳这才将事情说了,嘱咐他道:“昨夜里厨院儿里的人、陪着我去厨院儿路上打灯的小厮,还有在屋外听候吩咐拿酒进屋来的,再加上今早洒扫的小厮、药房的管事,这些人劳烦总管嘱咐过,不该说的一个字儿都不许说。”
刘阿闻言自是不敢说什么,忙应下去了。
虽是吩咐过了,宁阳仍是心里放不下,其实便是瞒也不过是一时,待夏天她一及笄,终归该来的还是会来……
这日诸葛端云直到晚膳前才回王府,宁阳虽见了他便忍不住想起昨夜里的事,却还是觉得府上的事重要,于是便把今日的处置说了,只说道:“此事是宁儿自作主张了,若是夫君有别的计较,便叫总管把吩咐撤了就是。”
诸葛端云闻言只垂眸喝茶,半晌放了茶盏说道:“便如此吧,且先瞒着,待你及笄,本王自有计较。”
又是待她及笄……
宁阳看着诸葛端云,她曾问过他如何打算来着,他却总说朝上之事不许她随意过问。如今越听他说,她心里不知怎的就突突地跳。只是知道他的性子,不说的事儿问了也无用,也就只能忍下不问了。
晚膳过后,诸葛端云便叫奶娘等人退了下去,奶娘走时还笑着看了宁阳一眼,倒叫宁阳脸上又红了起来。待屋里只剩夫妻二人,宁阳这才看一眼诸葛端云,小声问道:“夫君这是……要歇着?”昨夜里两人都睡得晚,他又天不亮去上早朝,想必累了吧?
诸葛端云见她脸蛋酡红,也思及昨夜的美好,顿时腹间升起一股浊气,只是却又压了下去。只从袖子里拿出一样小瓷瓶来,说道:“此乃今日自宫中求来的,大渊的百蛤膏,对祛淤紫有奇效,抹上三两日便好。”说罢,便瞅着她小貂鼠毛围着的脖颈不放。
宁阳反射性地揪紧了衣领,摇了摇脑袋说道:“今儿起身时奶娘帮宁儿擦过了的。”见她这副紧张的小模样,诸葛端云不由垂下眼去,掩了眼里的笑意,只说道:“府里的终究比不得贡物,若是比宫里的管用,本王便不带回来了。”说罢便不愿再说这事,只道:“宽衣吧。”
宁阳听他已是说得这般直白,无法只得在他的注视下慢慢褪了外衫。只着了肚兜和亵裤垂首立在他视线里。
宁阳只顾着脸红,却在这当口上只觉自己被一把抱了起来,下一刻已然躺到了床榻之上,胸前一阵凉意,肚兜已是被解了去。
昨夜的激烈今日未曾退去,宁阳初尝身子仍有些不适,只是若然丈夫想要她也只有应承的份儿。
只是不想诸葛端云虽眼神沉暗,下手却极轻,只拿了药膏给她涂抹过后,便果断地拉了棉被将她盖住,人却已然走到桌前,拿了茶来喝了一口,半晌才转过身来自行解了衣衫躺到床上,阖眸淡道:“今夜早些休息吧,明日可别起晚了。”只是停了一会儿又咕哝一声,“丫头们煮的早茶可真不合本王胃口。”
宁阳闻言偷偷笑了笑,心里却泛起甜蜜来,知道这是丈夫体贴自己呢。只是他向来是个嘴笨的,好话从来不会说一句,所以才这样说的吧?若然她明日当真起晚了,想必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她必定不会再晚起了就是了,无论如何说,这年代妻子侍候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总是再得夫君的宠,该做的事也是不能少的。
宁阳心里想着这些,却终是有些累了,于是偎着诸葛端云慢慢睡了过去……
屋外冷风渐起,呜呜作响,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子,端亲王府的屋里帐幔间夫妻二人相依而眠,正是一夜好睡。
而此时皇宫的永寿殿内,偌大的龙床间却正是春潮涌动,大殿中火炭烘着,轻纱罗帐间,男女纠缠的身影若隐若现。有太监垂首立于殿门外,殿内传来的女子吟哦之声如春浪般引人遐思,太监却立着面无表情,殿外的御林铁卫亦是面色不动,仿佛早就听惯见惯了一般。
“茶。”
直到听到有人叫茶,太监这才知道完事了,只低声应了便进了殿内。帐幔间伸出一只手臂,太监忙躬身递了过去。待那茶碗送出来,才听男子沉沉一笑,说道:“爱妃的本事越发好了。”女子娇嗔地笑道:“臣妾这还不是为了服侍皇上?”
诸葛锦旭笑眯眯地捏了下德妃的脸蛋儿,说道:“叫朕越发舍不得爱妃离开了。”德妃闻言心下一喜,若然能多留一会儿自是好的,她弟弟如今还关在帝都衙门里未放,那些个人得了端王的命令,就连她父亲徐国公亲自去说情都不肯放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狗奴才!
德妃眸色略微变幻,脸上却仍是笑得娇媚,身子往皇帝身上靠了靠,如玉般的雪胸不经意间蹭上在结实的手臂,嘴上却略微叹了口气,说道:“臣妾能服侍皇上自是臣妾的福分,只是,近日臣妾心中积郁……”说到此处,她便停了,语气甚是为难,心中却打着主意,只要皇帝开口询问,她便顺着话求个情,今夜将皇帝服侍得好,上元那事她再隐了弟弟所做之事,想必龙心大悦,便就下了口谕放人的。
却不想诸葛锦旭听了神色不动,只笑道:“爱妃心中积郁?朕看着方才倒是欢畅地很哪。”这话里的调笑叫德妃忍不住娇嗔一声,酥酥软软地唤了声“皇上。”
诸葛锦旭哈哈一笑,眸色混浊,怎么看都是一副贪恋美色的不羁之态,德妃见了笑了笑,身子又偎得紧了些,已是准备好再赴。却在此时见皇帝伸了伸胳膊打了个懒,说道:“罢了,朕向来体贴爱妃,既然爱妃心中积郁,今夜便且回寝宫歇着吧。”
德妃一愣,还未回过神来,就听皇帝有些抱怨地说道:“啧!还有一堆奏折未看,想必今夜又是难眠啊!那些个老臣成日里只知盯着朕勤政,朕也难为啊。”言罢便唤那太监道:“小林子,带朕的爱妃回寝宫吧。”
德妃暗地里咬了咬唇,已知不可再言,几个太监上前来将她赤着身子抬出了龙榻。此时,小林子上前来躬身问皇帝道:“留是不留?”皇帝又伸着胳膊打了个懒,说道:“这还用问?爱妃的自然要留。”
德妃听了心中暗喜,却又免不得生出些担忧来。话说她入宫也大半年了,自得了皇上的宠幸,回回都是留的,可不知为何总也怀不上龙嗣?
心里担忧着,德妃却还是免不得期盼这回能怀上。只要叫她得了皇子,这后位她必然争到手里!只是如今还得想着家中弟弟的官司之事,今夜虽失利,改日她在找机会就是了。反正她如今正得帝宠,机会多得是。
此时,小林子已对几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小太监这才用来时的毯子将德妃裹了,抬出了殿。
待德妃的身影不见了,诸葛锦旭略微睁开眸子,那眸子清亮一片,哪有半分方才的浊气?他利索地掀开帐幔下了地,小林子拿了锦袍来小心地给他披上,他只拢了拢衣袍,衣带随意在腰间一系,胸前半敞着,纵是寒冬也不见他觉得冷,只是见他迈步到窗前,看着夜色里飘着的雪花子,说道:“小林子。”
小林子忙躬身应是,说道:“奴才明白,娘娘的膳食照旧办。”此事已做了大半年,回回都是如此,他已经习惯了。皇上此时唤他,想必是嘱咐他不可忘了。
却不想诸葛锦旭闻言只是一笑,并未回头,只没头没脑地说道:“找个人盯着城外的上林庵,若有异动,马上报朕。”
小林子闻言愣了愣,却也知皇上做事向来是神来一笔,也不知所做为何,只是每次都必有用意。于是也不敢多问,这便躬身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