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 他还没说完,已经听到外间有人在大喊:“地震了呀!快跑!”
随着电梯内恢复明亮,电梯也叮的一声停下,门一开,就看见大拨的人流往电梯里挤,被挡在后面的就无所不用其极的扯开前面的,一个日本壮汉看见雷允晴杵在电梯门口,扬手就要把她推出去,幸好韩沐辰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先进来的人拼命的按闭合键,直到电梯发出沉闷的嘟嘟声,被挤在外面的才不甘心的往楼梯间涌去。
雷允晴和韩沐辰被挤到死角去,紧紧的贴在一起,额头上都挤出了汗。门口的人还在用日语紧张的商量着,电梯超载,必须有人下去,她甚至还能感到电梯在轻微的震颤,这种紧急关口,谁也不想被撇下。
这时,韩沐辰拨了拨她的肩,小声说:“我们下去吧,如果再发生余震,在电梯里也不安全。”
她点点头,听见韩沐辰用日文跟门口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一群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们艰难的挤了出去。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关上,酒店里一片兵荒马乱,人流都纷纷往楼梯间涌,她被韩沐辰攥着的手心里已经溢满了手汗。
他看了她一眼,说:“别走散。”
她点点头,跟着人流一起往楼下跑,幸好他们住的楼层不高,中途又发生几次小的震颤,天花板上微微有水泥灰抖下来,把人都吓坏了,大家都尖叫着蹲下来捂住头。韩沐辰把她护在怀里,就这样跑一阵,停一阵,十几分钟后才跑到楼下。
这才发现附近大厦的人全都跑出来了,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更加人满为患,每个人脸上都呈现着惊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生怕下一刻它们就会倾塌。如果再发生几次猛烈的震动,这些楼全都塌下来,那些这些站在街上的人躲也躲不了。
雷允晴惊魂未定,拉着韩沐辰的袖子问:“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地震的?”她知道这个倒霉的国家因为板块位置,大小地震时常不断。但这样连续不断的震动恐怕不简单,她从没想过短短几天的出差,就会遇上这样大的灾难。
一时间两个人的脑子里都很乱,韩沐辰擦擦汗,说:“我也不知道,不过震中应该不在东京。”
她点点头,过了一会,街上响起警车的鸣笛,穿着制服的警员开始维护人群秩序。大量的人群涌出来,街道堵塞,车辆无法通行,在原地愤怒的按着喇叭,办公楼停止办公,购物商场停业,整个东京像是忽然被人拧断了发条,在地震的阴影中骚动、不安。
一整个下午,又接连发生了十几次余震,人们在惊恐不安中等待着政府的新闻,气象局的公告。已经确定震中在宫城县,地震级数之大让每个人为之变色。在嗡鸣不断的警笛声中,东京城又连续发生多场火灾,商场踩踏砸伤事故。
在惶恐不安的的等待中,不知又从何传来了东京塔倾斜的消息,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世界末日般的表情,将目光投向这座城市的地标。
连雷允晴也不镇定了,颤抖的手伸进皮包,可是摸索了半天并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慌张的一直找一直找。
韩沐辰诧异的望着她,过了好久,她才终于了悟,是要找手机啊,子鸣叮嘱过她,每天要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的啊,可是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平安的回去。
韩沐辰见到她拿手机出来,也明白过来,想说什么,皱了皱眉,却没开口。
然而事实还是和他想象得一样,通信系统中断,电话根本不可能拨得出去。他只是不想在她惊慌的时候,再说出来,生生的掐断她的念想。
雷允晴却像失了主张,茫然的说:“我手机好像坏了,你的借我一下。”
他不语,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她一遍遍的按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不通,不通,怎么也打不通。
她不解的抬起眸子:“怎么……”
“我的也坏了。”他已经替她回答,按住她的肩,笃定的说:“会好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嗯。”她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可是双脚却很软,像是踩在棉花上,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一下午的,一直到晚上,余震仍然不断,他们还是不能回到酒店里去。各地的情况稍稍稳定,新闻不断刷新地震情况,气象台的警告一波接着一波,经过最初的恐慌,如今她只觉得麻木,浑身疲惫,没有半分力气,但还是得撑着,所有的人都在撑着。
他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这次回去我一定要申请补助,还要放个大假。”
她勉强的牵了牵嘴角:“我今年的年假还没有休了,回去就递申请。”
两人有些怅然的互相望了望,都笑了。
“每天工作工作的,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如果现在死了,多可惜,我都还没有穿过婚纱……”她不甚唏嘘。
他却不说话了。从这个角度能望见她的侧脸,微仰着下颌,目光望定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又似乎只是透过那层混沌的云雾,看着一些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他咳了声,半晌才说:“到时记得发请柬给我。”
她笑了:“等回去再说吧。”
他们一直在街上站到半夜,人流才渐渐被疏散,但酒店一直是彻夜通明,纵使疲惫,恐怕也没人能睡得着,只要稍有风吹草动,立刻能在走廊上看到穿着睡衣沓着拖鞋的住客跑出来。每个人都被折腾得精神衰弱了。
雷允晴睡不着,就靠在床垫上一直拨弄自己的手机。酒店的电话早就被切断了,她现在只能依靠手机那点微弱的信号。
大概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竟然叫她拨通了!这个时候,国内也应该是酣眠的时刻,她既惊喜又有点担心的握着手机,只怕这好不容易拨通的电话会没有人接听。
铃声大约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陆子鸣久违的声音。
其实并不算久,只隔了不到30个小时。可是又有一光年那么久似的。在经历了下午这一场浩劫之后。
陆子鸣抓起电话,声音很是急躁:“囡囡,你有没有事?我看见新闻说日本地震了,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现在在哪?”
他一连串说了很多,信号很弱,沙沙的,能听到一半,另一半只能靠猜。
她忽然就觉得鼻子很酸,一吸眼泪就要掉下来。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陆子鸣在那边急了:“囡囡你怎么了?能听到我说话吗?秦阿姨和雷伯伯都急死了,你怎么样?你说说话啊?”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小声说:“我没事……现在在酒店……”
她好像听到他在电话里长舒了口气,然后又是一阵静默,两个人忽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即使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感到一种淡淡的温暖和感动徜徉在身边,他身上的气息,温度,好像能透过这看不见的电波一直传递过来。
他又说了些什么,信号太差,时有时无,能听到的时候也伴着沙沙的噪音,可是她舍不得挂,就这样捧着,把电话贴在脸颊上,任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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