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接下来的事做得有点不好,太过分了,他让芳儿去远处乡村联络了一些会功夫的人,叫他们隐姓埋名,去“水运到书画店”找人动粗,理由是,这书画店是为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服务的,山里乡村中的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便真的选了日子,突然入店,将店里当时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半死,这些练武的乡士,平时击打的对象尽是些沙袋、树干、砖石,拳上有硬功夫,那些店里的伙计遇见他们,哪能不受伤?川郎当时正好不在场,免了一场灾难。在门前站岗的警察也被乡士用棍子架着,不敢乱动。吃了这次亏,川郎又去李唐城当地日本驻军那儿,再次请兵保护。日本军队的长官当场就拒绝了川郎的要求,那个长官见川郎说日本话,也叽里呱啦说日本话,川郎有时说中国话,他就“大大的”、“大大的”说个不停,有时说的意思都不对。不过那个长官还是向川郎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叫川郎出钱,去雇用几个能打的中国武师,来做书画店的保镖。
芳儿自从让乡士去书画店动武之后,有一段日子感到很害怕,惹了日本人,事发被捉,是要被杀头的,后来看看居然没事,芳儿也就不害怕了。但芳儿聪明,他想日本人有多凶残,一般不肯罢休,大先生说这家书画店是为日本人侵略中国服务的,难道这是一家间谍商店?是日本特务机关?不像呵,川郎是个日本商人,这事儿芳儿知道,芳儿还知道以前吉府同这个日本商人做过生意,还有一个日本人,叫“川次郎”,另外还有一个日本青年,叫“小川”,这些事儿,芳儿都了解,他们是间谍?是特务?不像,会不会是大先生弄错了?芳儿还是比较老实,对主人家又是忠心耿耿,他抽空问了大先生,结果被大先生训斥了一顿,说芳儿是瞎操心。不对,不对,这里面可能有别的事儿,不对,不对……芳儿正“不对”着,就有人找到了他,请他下馆子吃酒。酒过数巡,芳儿开始发慌了,来人原来是受日本书画店老板之托,来问芳儿事情的,芳儿想,是不是乡士入店殴打日本人的事儿被发现了,这就展开了调查?后来听了几句话,不对,不是这件事情。原来川郎想请中国武士做书画店的保镖,芳儿在烟畴楼那儿表演武术,名气越来越大,于是人家就想到了他。芳儿不敢当场应承下来,他要回去问问算芭小姐,芳儿跟来人约好,几天后听回音。算芭一听这话,起先没反应,过后大笑起来,说,好,好,你在街边表演手掌*绝技,好,好,现在李唐城人人都知道了,这名气呵,是要大一点,是要大一点的,好,你去,把我们烟畴楼的武术带到全城各个角落里去。算芭说到这儿,马上改口,你自己不能去,烟畴楼这儿离不开你,芳儿,你带的几个徒弟,他们的功夫练得怎么样了?什么徒弟?芳儿问,芳儿认为自己从没带过徒弟,自己的功夫还很浅,带徒弟,也教不了人家什么东西。那几个小厮,算芭说,就是那几个随你在街边表演功夫的小厮,他们现在的腿脚功夫怎么样了?可以的话,就在他们当中抽一、两个人去做书画店的保镖。要死了,真是要死了,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外面的事儿一点都不知道,芳儿暗想,那几个小厮也算是在随我练武术?但不能跟小姐说,说了,会被她骂的,记得是小姐叫自己在烟畴楼里选几个人出来……但这是去街边表演,让他们做个帮手,根本就不是在跟自己学功夫,但不能将事情说穿,怕被骂。芳儿没有办法,只得说,好呵,不过那家店是日本人开的,会不会……会不会什么?算芭说,会不会成了汉奸,是吧?不会,算芭的把握似乎很大,不会,日本商人不都是坏人,这跟我们去日本做生意一样,不都是坏人……她的这个说法竟然和彩主儿一样……日本商人只管做生意赚钱,为他们的店做保镖,不会成为汉奸的。结果烟畴楼真的派了两个小厮去川郎的书画店里做保镖。临行前,芳儿用半天时间教这两个小厮几个架式,芳儿还给了一只小型沙袋,让小厮每天往沙袋上打拳,又给了一只器皿,在器皿中放着细细的砂子,芳儿叫小厮用手指朝砂子中间用力猛插,每天插一百下,要天天打沙袋,插砂子,这样做一定有用。烟畴楼替两个小厮每人做了一身黑衣服,人穿着这套黑衣服,显得很有精神,穿上黑衣服后,人的手脚也会变得轻松许多,不会功夫的人穿了黑衣服,让别人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功夫不错的人,算芭很开心。
川郎更是开心,从此书画店的安全有了保障。
只有芳儿心里慌张不堪,他知道派出去的两人根本不是功夫圈里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