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2

目录:四脂四壶| 作者:潘小纯| 类别:历史军事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出院时,有许多人来接老过,连几个日本浪人也来医院接老过出院。到了烟草行,老过坐在椅子上,站在他身边的人能闻到浓重的药水味。日本浪人带了礼物来,他们满口“师傅师傅”叫着,呆了一会儿,他们走了。等日本浪人一走,其他人就把老过送到情报站去。老过平时住的院子被当作了养病的地方,有几个情报人员整天陪在老过身边。老特工问过医生,医生说老过是暂时神志迷惑,本身没什么大病,吃点药,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那几个日本浪人没事老来烟草行探望老过,他们没见到老过(老过住在情报站里),就拚命向烟草行里的人打听。烟草行伙计编造谎言,骗日本浪人,说老过去吉府养病了。情报站为了保密,就去跟吉府大先生商量,让老过真的回吉府养病。

    老过住在吉府里,一边吃着药,一边又受到丫环的精心照料。算芭经常抱着洪响来亲爸房里,陪亲爸聊天。大先生也来。彩主儿也来。大小姐也来。芳儿也来。芳儿一来,老过就拿他寻开心,“姑爷姑爷”一直叫。大先生还亲自跑到医院询问医生,了解老过的病情,大先生一见到医生,就问,老过是不是得了精神病?医生忙回答说,没有没有,肯定没有,过先生只是暂时得了昏病,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大先生得了准信后,回来告诉彩主儿,彩主儿就骂,狗东西,要是真得了病,就让他滚。

    老过的疯病好了。好了没几天,他就急着去看算芭,看算芭的孩子,还去看彩主儿。前面两个看得都不错,到了彩主儿那儿,事情就有了一点变化。老过刚走进红墙院子大厅,彩主儿正好与大先生在议事,老过进去了,也不打招呼,就近拣了一张椅子坐下。彩主儿是没看见老过进来。大先生看见了,他轻轻捅了捅彩主儿,要彩主儿看坐在椅子上的老过。彩主儿不理老过,继续和大先生谈事儿。事儿被谈好,彩主儿突然提出要与大先生一起写几幅书法条幅。写了一幅条幅,是彩主儿写的,在彩主儿写的时候,大先生偷眼看老过那儿。不对,大先生觉得不对,老过坐在椅子上,除了两眼发直,呼吸也很急促。大先生再捅彩主儿,叫她看老过。彩主儿正在写字,满眼的墨汁颜色,黑,真是黑,彩主儿不知道是纸上的字儿黑,还是看了老过,是老过脸上黑,真是黑,彩主儿吃了一惊,怎么会这么黑呢? 试着看别的东西,不黑,就是看字儿和老过是黑的。老过呼吸变得平缓了,可是眼睛还是发直。大先生想,先等等,等一会儿再问老过话。彩主儿吓得不敢往老过那儿看,只顾低头看桌上的东西。老过等自己呼吸完全恢复正常,才想到去跟彩主儿说话,可不知怎么的,他见大先生提着书法条幅,在对彩主儿进行夸奖,便突然高声说,等等,大先生,先别动,说完,走到大先生身边,附耳对大先生说,去问问,这字儿是不是她写的?大先生闻言,真是大惊失色,呼吸立即变得不正常,一口口猛烈呼气吸气,而且一时语塞。老过笑了一下,说,这真要问清楚,这字儿是不是她写的?大先生轻声嘀咕,是彩主儿写的。你怎么知道?老过问。是我亲眼看着彩主儿写的,就在刚才,你还没来那会儿,大先生说,这时大先生不光呼吸急促,眼神也发了直,盯着手里的书法条幅看。你胡说什么?老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响,他说,大先生,你胡说什么?我早就来了,我来的时候,这厅里还没有人呢。那是昨天的事情了吧?大先生一边顾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一边对老过说。不是昨天的事,老过说,昨天我没在这儿,是以前的事。我是说今天的事,大先生说,他放下手里条幅,盯着老过看。老过说,今天和以前是连着的,今天的事儿和以前的事儿是连着的,他用手指着自己脑门,说,在这儿连着。大先生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直,就像一面白墙一样,直得发白。我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这儿,老过继续说,不管是谁先来,都要弄清楚这字儿是谁写的,你大先生看见是她写的,我怎么没看见?彩主儿停下手里笔,也不说话,鼓起勇气往老过后背看,不黑了,老过的后背不黑了,看桌上墨迹,黑的,但老过的后背不黑了。老过看着大先生,许久一言不发。大先生听不到老过说话,心里就发痒,他的眼睛活了起来,他说,一样是一样的,我看见彩主儿写字了,但究竟是不是彩主儿写的,我一个人说了也没用,他说,一个人看,有用,算不算数,一定得两人以上,大先生心里痒,他想听老过说话,但老过一旦说话,大先生的眼神就会像墙壁那样,又直又白。老过突然从什么地方得了神力,说,我喜欢日本人。大先生和彩主儿被老过这一说法吓得差点灵魂出窍。大先生盯着看老过的脸,彩主儿只能看老过后背。不黑,这是彩主儿的感觉,但大先生的感觉是黑还是不黑呢?他看的是老过的正面,是老过的脸。老过哈哈哈大笑起来,看还是要看的,大先生,我的脸你看了没有?再让彩主儿看我的脸,让她看看我的脸黑不黑,是不是像她写的字儿一样黑?彩主儿真是害怕了,自己的感觉,他怎么会知道?彩主儿正想着,老过已经转过身来,彩主儿仍在想,自己的感觉,他怎会知道?黑还是不黑?黑还是不黑?老过嬉皮笑脸问。彩主儿虽然看着老过的脸,但脑中仍在瞎想,等自己突然想到要去看黑还是不黑时,老过的脸已经转了过去,这下完了,老过的脸到底是黑还是不黑,这下可没弄清楚,彩主儿在心里“黑还是不黑,黑还是不黑”地思考着,呼吸也急促起来,跟刚才大先生、老过一样,彩主儿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呼吸的声音也大得惊人。再转回来给她看,老过说着,转向彩主儿。彩主儿马上睁眼,先是寻找方向,方向找到了,但老过的脸却消失了,转过去了。再转过来,老过的脸又出现了。赶紧看,这次反应快,但没看全,凭回忆,彩主儿认为老过的脸是灰色的,不黑,但也不白,半黑半白,是灰色的。老过说(是对大先生说),她看是看见了,但没看全,所以她感到我的脸是灰色的。彩主儿快要晕倒了,今天怎么了?自己的心思,他都知道。老过一边还在说着什么话,一边反复朝彩主儿转动身体。从老过的胡言乱语里,大先生、彩主儿听出了两句话,一句是“脸是灰色的”,另一句是“她们要来了,她们要来了,来了以后,和我一起转圈子”。真是奇了,“她们”来了,“她们”来了,“她们”是谁?“她们”是大小姐算旦、二小姐算芭。更奇的是,她们一走进大厅,二话没说,就排队排在老过身旁,而且排得很整齐,队刚排好,就跟了老过前后转起圈来。不黑,几次转圈,彩主儿看清了老过的脸色,不黑。老过、算旦、算芭三人突然停止转圈,齐声说,不黑。嘿,这事儿,大先生问他们三人,你们啥时说好的,一起来这儿胡闹?不黑,三人一起说。老过又说,我喜欢日本人。算旦、算芭都说,我们可不喜欢日本人。老过说,日本人的剥树皮功夫跟我的元代功夫有相通的地方。大先生实在憋不住,就说,尽胡扯,在元代的时候,还没有日本国呢。没有日本国,那么有什么国?老过这次问得认真,没有日本国,总应该有一个国吧?不叫这名字,不叫“日本国”,大先生说。总有一个国,老过说,我喜欢日本人的剥树皮功夫,喜欢吃日本人的酒,喜欢日本女人。算芭大声叫道,亲爸,你别疯了,你现在已经做了外公,怎么反不如以前了呢?大先生说,不对呵,算芭,你说这话不对呵,二先生是外公,我是什么?彩主儿是什么?这些你都没说清楚,更没征得我们同意。老过叫起来,我可不要做外公,我要做一条草狗,嘿,这话是谁说的?我是一条草狗,嘿,这话是谁说的?不说了,不说了,算旦说,我们三人还是来转圈子吧。老过、算旦、算芭重新排好队,又前后转起圈子来。是灰色的,肯定,不是黑色的,不是白色的,是灰色的。嘿,这是谁的感觉?这话是谁说的?嘿,老过是一条中国草狗,这话是谁说的?不转了,算芭跳到一边,说,这圈没法转了,头晕。不转了,头晕,这是三个人一起说的,三个人:老过、算旦、算芭。大先生拉住彩主儿,说(而且是嬉皮笑脸),彩主儿,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彩主儿用力甩掉大先生的手,骂道,都疯了,都疯了,娘的?起来,真是娘的臭?起来,都疯了,都疯了。大先生拉不住彩主儿,就拉住自己,左手拉住右手,说,彩主儿,我跟你上床吧,我们已经有很多日子没上床睡觉了。老过跑过来,向大先生伸出舌头,做鬼脸,老过说,大先生,你没上床,你好久没上床了?你一直不睡觉?不,不,大先生说,我是没和彩主儿上床睡觉,就是没趴在彩主儿身上睡觉。老过的舌头缩进口腔,说,我也是呵,好久没和彩主儿上床睡觉了,没戳她的?了。彩主儿冲过来,朝大先生、二先生猛抽耳光,一直抽到自己双手疼痛为止。两人并不退缩,让彩主儿抽自己耳光,老过不仅不退走,还伸着舌头,做鬼脸,还笑。彩主儿骂,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都疯了,不抽醒你们,你们是不知道的,彩主儿叫黄斤、黄由,吩咐她们抽大先生、二先生耳光。黄斤、黄由各选一人,左右开弓,猛抽耳光。大先生哭了。老过没哭,他连眼睛都不闭一闭,尽让丫环抽耳光。跳舞吧,跳舞吧,算芭说,我们跳舞吧,潘小纯要来了,我们跳舞吧,我们用舞蹈来欢迎潘小纯。算旦说,好,跳舞,让潘小纯看看我们的舞姿有多美。彩主儿气得哭出了声音,她弯着腰,喘着气,哭声凄惨。算旦、算芭手拉手,跳起了舞。潘小纯会来吗?算旦问算芭,潘小纯会来吗?他来干什么呢?算芭说,这个蠢驴来了,这个蠢驴来了,不对的,要他来干什么呢?算芭说,潘小纯真是一头蠢驴。彩主儿哭诉道,牛角顶入墙壁啦,牛角顶得我好痛呵。摆好纸笔,彩主儿含着眼泪,准备写书法条幅。她先抑制自己,让眼泪不再流。“牛角”,彩主儿在纸上写了“牛角”两字。是牛角顶在了我的肚子上,彩主儿丢下毛笔,嚎啕大哭起来,在哭的时候,嘴里“臭?,香?”不停地骂。算旦、算芭还在跳舞。算旦说,芭妹,你刚生孩子不久,这舞不能跳得太累。算芭听了一会儿自己娘骂的粗话,笑咪咪地说,骂得对,骂得正确,女人的?真是臭的。算旦听后,一惊,多么美好的前景都被这几句粗话给毁灭了。还是嬉皮笑脸,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知道脸上的笑容为何越笑越灿烂,到最后,甚至不知道是谁在笑,谁还没有笑,谁准备收住笑容,粗话,臭?,粗话,香?……这不可能,这东西我是闻过的,它的味道说不清楚,很复杂,不是简单的臭和香的问题,粗话,这是很粗很粗的话,这句粗话居然是由大先生说出来的,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好像有点臭,但不会是香的味道,我闻过,大先生指着彩主儿,说,她的东西我闻过,说不清楚是什么味儿。转呵,转呵,算旦不怕头晕,转呵,转呵,算芭不能老是旋转,头晕,刚才是谁说的?头晕,奶胀,**里充满了奶水。别介,老过把北方话都说出来了,老过是北方人?不好说,别介呵,老过抱住彩主儿,别介呵,我的主人,我是一条草狗,是你彩主儿身边的狗,别介呵,汪汪,汪汪,这是我在叫,老过抱住彩主儿,伸出舌头,舔彩主儿的脸。这才是臭的呢,彩主儿用手将脸上的口水擦干,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这才是臭的呢,彩主儿取得了平衡,于是不哭了,她顺着老过的口气说,还说我的?臭,你们男人的口水才叫臭呢。娘的?起来,老过骂道,你们女人的口水就香啦?香个屁,彩主儿也知道女人的口水不香,她用舌头尖舔了一下牙齿,似乎放心了,说,都是臭的,女人的口水,女人的?,男人的口水,都是臭的,我闻得多了。大先生啪地一下打了老过的屁股,你这个二先生哪,你这个二先生哪,抱着彩主儿不肯放手,叫我怎么办?彩主儿听大先生这么说,便腾出半个身体,对大先生说,这边一半身体给你,你们两人轮着抱我,我的?骚痒得厉害,我要你们两人轮着戳我的?。算旦听见了,但不理,她只顾拉算芭跳舞。算芭听见了,但她要理的,她呼吸,她呼吸,她真的在呼吸,她一边用语言表达自己的看法,一边没忘了用呼吸来对别人的感官进行诱惑和麻醉,她说,我也要,我的?也很骚,也很痒,我要芳儿来戳,每天都上床戳,我们的孩子就是戳出来的。黄斤、黄由看着彩主儿的眼色,如果眼色不对,她们就上前抽算芭耳光。来了,彩主儿的眼色来了,黄斤、黄由走到算芭面前,狠命抽起了耳光。彩主儿大叫,错了,错了,不是这么抽的。黄斤、黄由看彩主儿,眼色对,是要抽耳光的意思。但彩主儿摇头,说,不是抽算芭,你们走过来。两人走到彩主儿那儿,以目光对目光,想弄明白彩主儿的心意。老过和大先生分别放开手,站在旁边。彩主儿慢慢说,先抽我耳光,抽我耳光。黄斤、黄由一怔,没动手。彩主儿厉声说,抽我,抽完了,再去抽大先生、二先生、算旦、算芭耳光。黄斤、黄由听懂了,但是不理解,但是不理解也要抽,她俩是今天的执勤警察,在这群疯子中间,她俩是机器人,只管执行彩主儿的命令。抽,彩主儿。抽,大先生。抽,算旦。抽,算芭,但是停,算芭不能抽了,抽过了,刚才已经被抽过了,算芭刚生孩子,经不住反复抽打脸庞的。彩主儿说,停,算芭已被抽过了。结果算芭还是被抽了几下,加上刚才被抽的,算芭被抽次数最多,因而她也醒得最早。算芭被抽得紧闭双眼,停,耳光不抽了,她睁眼看这座大厅,墙是墙,地是地,桌椅是桌椅,东西全对,可人呢?人呢?人全不对,人全不对,这厅里的人全部不对,天哪,算芭叫起来,潘小纯到这会儿还没来,他不来,我们怎么能对得了?潘小纯在吗?潘小纯在吗?算芭在问。接着算旦也问,潘小纯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算旦四处走动,似乎在寻找潘小纯。又变黑了,彩主儿说,又变黑了,像墨汁一样黑,脸是黑的,彩主儿好像看见了潘小纯,特别是看见了潘小纯的脸,又是黑的,这话彩主儿刚才好像已经说过了,看人脸,看桌上的墨迹,是脸和墨迹呵,是潘小纯和桌上的墨迹呵,是幻想和现实呵,是潘小纯和小说呵,是一般的小说和不一般的小说《四脂四壶》呵,是“是”和“不是”呵,不说了。这些话是谁说的?“潘小纯”是谁说的?“潘小纯”又不是谁说的?《四脂四壶》是谁写的?说:潘小纯来了,潘小纯来了。一只壶,两只壶,三只壶,四只壶,它们是:汉代的药壶、晋代的尿壶、唐代的酒壶、明代的茶壶,它们是:汉代的陶器,药壶;晋代的青瓷虎子,尿壶;唐代铜镏金摩羯纹器物,酒壶;明代大彬制紫砂器物,茶壶。是猪呵,潘小纯,你来了,就是你来了,干吗要牵扯到那四只壶呢?什么呀,还有“脂”呢,关于这一点,潘小纯也知道,“脂”就是指女人的**,“脂”就是女人的**,就是**呵。潘小纯又想来了,他躲在黑色物质后面,而且是全黑的物质,是深黑色的物质……丫环抱着洪响来到大厅里,彩主儿一见到洪响就笑,黑,黑,又是黑呵,怎么会这样?几岁了?这黑脸孩子几岁了?险,怪,也险也怪,是纯黑色吧?彩主儿笑,说,这孩子几岁了?她抚摸孩子的肌肤,她抚摸孩子的肌肤,交了吧,彩主儿走到孩子身边,这是先发生的事情,然后走到算芭身边,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这可能吗?她说,这怎么可能呢?连用。什么?大先生说,连用。你这个蠢汉子,彩主儿说,什么话儿都不会说,粗汉子。彩主儿刚骂完大先生是“粗汉子”,老过立即说,我才是粗汉子呢,我才是粗汉子呢。彩主儿又摸洪响的脸,说,真滑,又滑又嫩,什么“连用”不“连用”的,在我这儿怎么用?大先生先轻后重,大先生的说话声音先轻后重,这就是连用,这就是直通。狗屁,彩主儿骂道,你这个疯子,说出来的都是疯话。我才是粗汉子呢,老过说,我是粗汉子,大先生是细汉子,老过把口水吐在地上,吐在自己手心里,不够味,臭的,是不是臭的?老过弯下腰,像是在闻地上口水的味儿,也像是在问脚下的土地,味够不够?潘小纯远远地躲在一层黑色物质后面,这些物质,这个时辰,这几个人,他们都是原因之一呵,潘小纯。整个红墙院子就是一座疯人院,在大厅里的人都是患病的疯子,这么说,差不多吧?洪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丫环说,二小姐,要给他喂奶了。哭了,孩子哭了,彩主儿蹿到洪响身边,马上又蹿到厅里大桌子旁边,说,孩子哭了,就要给他喂奶,我刚才也哭过,你们怎么没想到要给我喂奶?算芭撩起后背上的衣服,露出**,让丫环扶着,洪响就趴在算芭背上,大口吃起奶来,奶水的香味立即在大厅里弥漫开来。潘小纯从稍远处偷看大厅里这一幕感人的场景,潘小纯拨开眼前的黑障,拨去脸上的黑影,飘哪,一片黑影不久前就在潘小纯脸上飘哪,潘小纯说,是自己对自己说,这种说法历来都比较单纯,他说,这就是“脂”的原形,三个女人,四个“脂”,这“脂”肯定就是三个女人的**,四个“脂”,三个女人的**,小说中的一部份内容就是跟着它们走的,孩子口中的奶水溢出嘴巴,在厅里四壁之上挂着书法条幅,孩子嘴巴里的奶水把潘小纯面前的黑色物质都逼到墙上的书法条幅上去了,而且是从原路回去的,再从原路返回,黑色物质把条幅上的字迹染得浓黑,能认识到这一点,可真不容易,从原路回去,表现不同凡响,这本来是墨汁的事,潘小纯想,现在这儿有了一条路,现在这儿的人不会发疯了,这条路通了,来来去去的,都是在这条路上通行,现在这儿的人,他们脑压减轻,头脑清爽,这儿的人不会发疯了,奶汁把厅里的杂质挤上了来去之路,厅里空间……悬了,潘小纯看彩主儿,看大先生,看二先生,看算旦、算芭,没有了,没有了,大家都有了睡意,这一点,潘小纯已经感觉到了。芳儿兴冲冲带着老特工来到大厅。老过见了情报站里的人,就像猫见到老鼠,一下子扑了过去,他说,你到这儿来找我,肯定有事儿。老特工笑嘻嘻说,你脑子清楚了没有?老过说,你找我肯定有事儿,是不是要找我去暗杀汉奸?老特工笑得更厉害了,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大先生的,是为求字而来。老特工说,我们的烟草行与日本会馆搞了合资,日本会馆里的人提出要改写店名,所以想请大先生写个店名。大先生说,你们为何要与日本会馆合资呢?听大先生说这话,知道他已经好了,不疯了。老特工看着老过,心想,这话不好回答,因为这是上级的决定,跟日本人来往,为的是获取情报,老特工看老过,想老过会出来打圆场,可老过没出来。老特工说,想请大先生题写店名。叫什么名字呢?大先生问。叫“日华烟草行”,老特工说,我是来向大先生求字的。大先生本想在厅里桌子上把条幅写出来,可是遭到彩主儿反对,大先生无奈,只得领着人去自己书房里写。彩主儿等人走了,便自言自语说,求字,不就是为日本人写几个字吗?没骨气。黄斤说,是日本人和中国人合办烟草行。黄由说,所以叫“日华烟草行”。为什么非要把“日”写在“华”前面 ?彩主儿怒气冲冲,说,没骨气,要写,也要把“华”放在前面。到这会儿,在大厅里的人,他们的脑子全清楚了,潘小纯也走了,彩主儿看东西,看人,黑颜色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