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彩主儿应该命归西天,那几个北京大学的教授、学生,那几个书呆子,特地托人带来了一封信,意思是说,吉府的算旦小姐虽然是女孩子,但学养倒不错,比正在学校里读书的学生都要好,希望吉府能让算旦小姐来北京,到北京大学来参加一次考试,主要是面试,由著名国学大师亲自面试,如果面试通过了,学校可以破格录取算旦小姐,让她进修硕士研究生,专业为国学,导师就是对算旦进行面试的那位著名国学大师,他是专门研究魏晋文化的,希望算旦小姐择日启程,校方在京专候算旦小姐前来应试。这还了得?不说吉府以前未曾有此类事情发生,就是整个李唐城也从未有此类事情发生过,大先生兴奋得近乎疯狂,近乎疯狂呵,他叫着跳着,跑到算旦房间里,将这事告诉算旦。算旦比较平静,她只问大先生,什么时候动身前往?越快越好。再问,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吧?亲爸得陪我去,毕竟这是去北京呵。当然,当然,这事当然我要参加的,算旦呵,你要是得中,你就跟古时候的状元一样了,你中了,就比你亲爸厉害了,你亲爸接受的是旧式教育,而你这回可是全新的教育,是硕士研究生呵。亲爸,算旦开始担心起来,亲爸,我是一个残疾人,背上长有肉包,我背上的肉包让北京大学里的人看见了,算啥事呢?不妨事,北京大学所看中的是你的才学,这跟你的外貌没关系,算旦不用为此操心,亲爸带几个丫环、小厮陪算旦进京面试,走,去跟你娘说这事。
大先生胀红着脸,一手拖着算旦,来到红墙院子。算旦说,亲爸,你脸上的气色真好,比红墙院子墙上的红颜色还要红,还要好。哈哈哈,大先生笑着,拖着算旦走进彩主儿的大厅。
大先生把事儿跟彩主儿一说,彩主儿忙问,什么研究生?大先生想了想,说,就是状元。彩主儿高兴地跳起来,她抱住算旦吻个不停,乖女儿,她叫道,中了状元,中了状元,这还了得?我女儿中了状元,突然停住,问,女的也能中状元?能,大先生说,能。彩主儿再次高声叫起来。算旦说,娘,你高兴得太早了,我还没去北京大学面试呢,中不中,还不知道呢。彩主儿一下子泄了气,等一会儿,说,去吧,去吧,用点功,考个状元回来,大先生陪着你去,我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北京,多带上几个丫环、小厮,路上大先生还可以帮着复习一下功课。
吉府准备了几天,最后定了,由大先生带四个丫环、四个小厮,陪算旦去北京大学考研究生。
登上火车,大先生和算旦,外带一个丫环,他们三人乘坐包厢,其余人都是普通座位。除了大先生,一行人都没坐过火车,所以坐在火车上,等火车启动,他们的心情特别着急,当火车启动,他们又是兴奋,又是惊奇,想不到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在铺好的铁轨上滑行,居然是这样轻便快速。火车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有一个小厮突然说,我但愿这一趟火车永远到不了北京,永远在铁轨上开着,这样我就可以不下车去,坐在车上过一辈子。小厮之一听完这话,笑起来,脸笑得像一只正在做坏事的狐狸的面庞,他说,娘的?起来,你想着火车开不到北京,可大先生、大小姐却盼着火车能马上进北京车站,你这样说,被大先生听见,当心吃到耳光。没有人去告诉大先生,我是说着玩的。小厮之一说,娘的?起来,你再跟我瞎掰扯,我马上就去告诉大先生。另一个小厮说,你也是在胡闹,我们这儿是普通座位,大先生那儿是包厢,我们走不通的。你胡扯什么?刚才我们不是去过几次了吗?刚才是停靠在站台上,现在火车已经开了,通道被关闭了,不信,你去试试。你怎么知道的?我走过了,不通呵,是碰了头,才回来的。是这样呵,反正一等道儿通了,我就去告诉大先生,说有人不想让火车开进北京车站。小厮之一笑着,说,别听他的,他才不敢去和大先生说这话呢,因为这是去找抽,他过去,只是想去看那个留在大小姐身边的丫环,这事儿你们都不知道吧?不知道,不知道,别的小厮都说。小厮之一见这事的主角也在说“不知道”,便推他一把,在说你呢,别瞎起哄,装什么蒜呢。众小厮在闲聊,三个丫环倒是手上不空,都在做着活,都是细软活。
火车在夜间行驶,坐硬座的人不容易入睡。但大先生他们在包厢里也不容易入睡,火车车身摇晃得厉害,铁轨上响声大,这些因素都影响人睡觉。算旦不能睡觉,这让大先生很着急,他担心算旦得不到休息,会影响考试,所以大先生极力劝算旦快快睡觉,不要受环境影响,大先生还坐在算旦身边,一只手轻拍算旦身子,促使她早点入睡。
火车在途中停了几次,凡是在停车时间长的站台,大先生总会领着丫环下车,去补充一些食品,时间快到了,两人就发疯似的往火车上跑,进了包厢,还不停喘气,两人气刚喘停,火车又开始喘气,车身猛烈一震,震动之后,前后车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直,一震一拉,火车重又启动了,火车头一往无前,拖着整列火车驶向前方,驶向北京,帮着算旦去实现梦想。
火车驶进北京车站,车站里人群拥挤,给大先生他们出站带来很多不便。当大先生一行人走出车站时,突然看见在车站大门口,直至车站附近街道两边,有无数军警正在站岗、巡逻,这番景象使大先生感到了北京与李唐城的不同之处,也感到了整个中国局势的发展,看得出,现在的局势,对日本侵略者在北京城市治安这方面造成了不小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