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的大学生活在时间的轨道上,就这样平静而有序地蔓延开来,在这个崭新的天地里,没有人了解她的过去,似乎也没有人表示对她的过去感兴趣,正如她所希望的。她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快乐,要开心,可是,她似乎并不是很清楚什么才是快乐,她在很努力地寻找着幸福的入口。
梅琮佳的班主任胡信楠都七十多岁了,是整个文学院资格最老的教授了,在全国文艺界也是有些威望,在很多省级刊物上都有他的学术专栏。但是,胡先生在生活中却是个不拘言笑的人,在课下很少听到他讲话,只有在课堂上才会滔滔不绝,旁征博引。
梅琮佳还是比较喜欢童彤那样的老师,和蔼的,可亲的。现在,梅琮佳感觉每周只在课堂上见胡先生一次,而且他上完课就匆匆的离开,不会给同学们多说一句话。梅琮佳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学习上非常严谨,有一次,胡老师上完课要走呢,梅琮佳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说, “胡老师,能请教您个问题吗?”她很恭敬地说,有点紧张,甚至不敢认真端详老先生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严肃的眼睛。
胡先生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哦,现在?我没有时间呐!你看,能不能改天?”
他居然拒绝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们,梅琮佳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某个时刻,万分厌恶的地站在这个世界的中心,受到她所不希望的眼光的触摸,善意的,同情的,恶意的,嘲讽的,不经意的,无聊的……
那天晚上,梅琮佳怎么也睡不着了,听着室友们的鼾声,她害怕极了!时间就那样一秒一秒的流淌着,滴答,滴答,滴答……乏味而无聊,她想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她将永远被笼罩在时钟行走的阴影之下。
梅琮佳并不是生性多疑或者自以为是,只是过于自负,从小她就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她讨厌成为焦点,讨厌所有人,包括师长,同学,亲友,甚至陌生人对她所表现出的关注。这应该不是与生俱来的,是长时间抑郁而成的“病”,正所谓她说自己为“心囚”,大概就是她“病”的根源,所有人的爱在她病入膏肓的时候拯救过她,但治标而不治本,这种“病”很少有痊愈的,一旦触及她的敏感地带,她很容易旧病复发!其实,梅琮佳多么希望有一扇门,走进去就走进了幸福,只可惜这张大学录取通知书不是一张简单的门票。
夜晚残留的清冷月光照在不很寂静的街道,已有人行色匆匆,梅琮佳徒步向海边走,她突然想看海上壮美的日出。她走在路上,有点茫然了,原来每天她睡着的时候,有很多事在发生着,她感到有一点沮丧,觉得自己突然毫无缘故的被这个城市抛弃了。
这是梅琮佳第一次独自面对着海,面对大海,她无比崇敬这海宽阔的胸襟,觉得自己在它面前特别渺小。她是爱极了这海的,她希望这海的某一个岛屿上,有她的幸福!她向大海诉说心事,就像小时侯孤独的像老青河诉说心事一样。
我得到了什么?我拥有什么?她默默地问海,为什么我依然都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是世界对我不公平,还是我对生活要求的太多了?
海似乎平静地冲她微笑。
为什么胡老师不喜欢我?他凭什么不理会我?我有那么讨厌吗?
海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微微地笑着,它那细细地波纹闪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