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也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她知道,一个老师到家里去,一般意味着这个学生做错了什么事情,那是件极不光彩的事情,或者说它往往让一个问题学生惴惴不安。筱悦是个问题学生,梅琮佳这样认为,而筱悦自己也这样认为,但是梅琮佳对待这样问题学生的态度并不和大多数老师一样,她从来没有对这个问题学生失望,她觉得这样的孩子的内心大多是孤独的,就像当年的她那样,她要用温暖照亮这孤独的心。于是,她决定悄悄地去找筱悦的父亲谈谈,她认为只要她足够真诚,一个孩子的父亲,不管他怎么古怪都不会拒绝一个真心要帮助他孩子的老师的。
梅琮佳按着筱悦档案上的家庭住址,找到了筱悦的家。
梅琮佳按铃进门的一刹那,感觉到它的奢华,而这种奢华却带着逼人的寒气,筱悦的父亲是典型的款爷相貌,油光发亮的背头,微微腆起的肚皮,以及漠然的面部表情,梅琮佳大抵知道孩子冷酷的根源了。
这位筱先生大约因为家里莫名其妙地来了一个美丽却陌生的女人而感到意外,一个很尴尬的微笑表示礼貌。
“我是筱悦的班主任!”梅琮佳开门见山。
“她又惹什么麻烦了?”男人的眉毛马上皱了起来。
“那倒没有!”梅琮佳微笑着。
“她没有给你们添乱?您为什么找到家里来?”和他女儿一样的语气,简短而冷漠。
“我想……教育好孩子,从某些角度上需要老师需要和家长进行沟通……”
还没等梅琮佳把话说完,就被筱先生打断了,“她既然没有闯什么祸,我们还需要沟通吗?我只知道,她要是需要交学费了,要和老师‘沟通’,她毁坏的什么公物,要和老师沟通,她和什么人打架了,给你们添堵了,你也要和我沟通,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话,我,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你,尽一个老师的责任,我们之间是没有交叉的,你说呢?”
梅琮佳听得有些糊涂,她的内心当中感到无比的悲凉,虽然筱悦的生活比她小时候富足得多,优越得多,然而在情感上却和她小时候一样贫穷,眼前这位大款先生,其实在情感上是个穷光蛋,并且是一个吝啬的父亲,梅琮佳开始从心里鄙视他,“我觉得,你应该多关心她,一个孩子的健康成长,不是给他物质上的无忧,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的!”
“你要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女儿的老师,没有权利来教育她的父亲!”筱先生一直这么咄咄逼人,使梅琮佳一度地陷入尴尬。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他并没有去接电话,而是看着梅琮佳,“这位老师,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我很忙!”
他居然下了逐客令,梅琮佳吸了一口冷气,从来还没受过如此冷遇,她没有打招呼,起身就向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