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梅琮佳把自行车放到教职工的车棚里,上了锁准备要走的时候,看到林畏正好把摩托车开进了车棚,他狠狠地剜了梅琮佳两眼,哼了一声!
林校长!梅琮佳必恭必敬地,她知道自从开会以后,说什么的都有,不管林畏受到的处分或轻或重,对她的误会都是再所难免的,她开始悔不当初了。
林畏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梅琮佳隐约感觉到他的目光特别涣散,这种目光是一个老到世故的人从生活中精心提炼出来的,专用来对付自己蔑视的人,让对方难受,又说不出口。
林校长!她又喊了他一声。
林畏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就别寒碜我了!梅琮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耍起手腕来,倒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呐!现在你满意了吧!此时,林畏的眼睛里释放着含笑的凶光,这光不会致命,却能一点一点地杀伤对方的信心和尊严,有一种酷刑叫"凌迟",比生吞活剥更残忍。
我不懂您的意思!您要是对我有什么成见,还希望您说清楚!
别装算了!你辛辛苦苦把我从副校长的位置上整下来,不就是想取而代之吗?我还告诉你了,没那么容易,学校的多了,怎么也不会轮到你个黄毛丫头的头上!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林校长,你是对我有误会,有时间我会向您澄清的,我现在还忙,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上课去了!
林畏力求把敌意和轻视做得恰到好处,想让梅琮佳如不小心吃了苍蝇,就像哑巴吃黄连般有苦说不出――梅琮佳没有一点奴颜媚骨不说,始终保持着亲切自然的风度,这让习惯于居高临下的副校长深感英雄丢了用武之地。
梅琮佳径自往教室里钻,哈哈,让我说中了吧!不爱听了,不爱听就别做这缺德的事儿!任林畏在后边怎么喊,她也不回头,林畏似乎有些失望。
进了办公室,同事们也都用另类的目光打量她,梅琮佳觉得怎么着都舒服。
梅老师啊,你那天对老校长倒是说了什么,把林畏从副校长的位子上拿下来的?
是啊,是啊,琮佳,你刚来,没想到本事该不小!
几个同事围着梅琮佳打转,七嘴八舌的。
我哪有那本事!梅琮佳浅浅地笑了笑。
林畏的堂侄儿在市教育局给教育局长当秘书呢!都知道他能爬上今天这位置,是他侄子一句话的事,你居然几句话,就让老校长把他拿下了,不简单啊!
嗳,你不会比他还有来头吧!
对了,上次你结婚,去了那么多人,还都是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先生是博士,你公公婆婆也都是退休干部,是不是……
梅琮佳进了这所中学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茫然。
好象所有的人都以为林畏被降职,是她梅琮佳的几句话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扪心自问她不是野心家,对那副校长的位子丝毫不感兴趣,即便她想混个一官半职,也绝不会用这趁人之危的手段,现在是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