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然而来的地震,打乱了长安一带几乎所有人的计划……没错,是所有人。
目前处在权势最顶层的董卓,在听过了蔡邕的劝谏之后也稍稍的收敛了一些。古人嘛,多少都有着些迷信思想,董卓野心很大,也很清楚自己一直都在干些什么,现在见长安发生地震,便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一些,而惹得老天爷动了怒……不过要注意,这里的“过份”并不是指董卓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个大奸臣的意思,而是指董卓开始反省自己想当皇帝的事是不是做得太急了。
那时的为人行事都讲究一个名份,而董卓也不是那么笨的人,明白自己如果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名份的话,那就是算杀了汉帝然后再自立为帝也是白搭,得由汉帝禅让帝位给他才能说得过去。如果不是虑及于此,就汉献帝刘协现在的这个空架子,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而这次长安地震的发生,就使得董卓开始想,自己是不是逼得太急了点,似乎得缓上一缓;是不是得再多竖立一些威信,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真命天子才行,因此董卓“纳邕之谏,乃止两轓金华青盖,改乘皁盖车”。
诸多的大臣这里就有点惨,因为许多人的家里都倒了几间房,得忙着修缮,其余的事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而像吕布、李儒这些条件好些的,虽然家里房舍没出问题,但他们大多手握兵权,得忙着负责长安地震之后的治安与修复等方面的工作,毕竟天灾之后是最容易暴发的。要是不及时的管理好,长安再发生点百姓暴动之类的事,大家可就都没好果子吃。
至于普通的老百姓这里……不提也罢,基及上一个“惨”字就足以包括了。
现在将视点切回到咱们的酱油猪脚这里吧。
距离长安地震,已经过去了七天。而在这七天之中,姜游惊愕的发现自己在蔡邕府中的地位好像提升了不少,上至蔡邕、下至寻常侍从,但凡是碰上点什么事都会来向他问询意见……其实这也难怪,一个人的价值往往是要在某些事件当中才能体现出来的。要不怎么说乱世出英雄呢?天下大乱的时候,英雄们才有机会找到用武之地。若是在和平盛世里,你就是再英雄,出头的机会也没那些文人墨客高。
姜游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因为他的那个“天示之梦”,蔡府上下现在基本上一致认为姜游是个“得上苍庇佑”之人,而有这么一号“天赐福缘”的人在府里,对任何一个家族来说可都是求之不得的事。套用一句玄幻类作品里的话,姜游现在的身份就相当于一个家族的“守护神兽”。
姜游对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感到哭笑不得。以他在蔡府中本来就很不错的人缘……当然蔡谷与小蔡蔡除外,现在又得到了众人的尊敬,按说这本来是件好事,至少府中众人望向他的那种十分尊敬的目光令他很是享受,可现在的问题在于,蔡邕现在有点什么事都会让姜游去做,其中还有许多事,原先可都是蔡谷的活儿!隐隐约约间,姜游知道蔡邕在开始对他倚重了,而且现在的情形大有在蔡府之中,除了蔡邕、蔡谷之外就属他说了算的架势。
这是好事吗?不,至少姜游认为这不是件好事。因为姜游始终是要跑路的人,而按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蔡邕对他的倚重,搞不好会演变成他姜游将会成为蔡府中的支柱人物,那到想闪人的时候可就不那么方便了。而在蔡邕死后,目前蔡府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他的头上也是很有可能的事,但姜游可真没有把握介时能劝动蔡府中人全都迁居去他处……
到现在为止,姜游所做的事仿佛与历史是那么的吻合,姜游也就已经认定自己是如《寻秦记》或《神话》那样,也就是自己本来就是历史进程中应有的一部份。而按历史进程,蔡琰最后还是被掳去了北地匈奴那里,这也就意味着姜游并没有能改变什么,搞不好姜游留下来的结果就是挨了匈奴一刀,这可并不是姜游想要的结果。
“唉……现在是七月初,到明年四月董卓死翘翘的时间还有足足九个月,九个月哎!就算我提前一到两个月闪人,还有半年以上的日子要过,而且现在蔡老爷子是肯定不会让我离开的,我没路费、没盘缠,又人生地不熟的,我走个屁屁啊?个死李老头出国去买特殊材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现在连个能给我出出主意的人都没有,李雪那个小贱人的头脑貌似还没我好呢!没办法,现在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现在这个样子,咱的小日子混得还挺滋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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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地震过后,官府自然少不了一些发粮赈灾之类的事。董卓再小气、再残暴,在蔡邕、李儒等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还是点头同意从府仓之中拿些粮食出来作赈灾之用。毕竟长安是他自个儿的地头,真闹出什么大乱子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姜游这会儿就跟在蔡邕的身边,帮着蔡邕一起开粥棚赈济灾民。这是件很累人的活儿,姜游早上出去到下午回来,累得骨头都有如散了架一般。至于王允那里,姜游自地震之后就一直没再去过,人家那里正在修缮房舍,你扔下手头的正事不做,屁颠屁颠的跑去人家那里是想干嘛?真要那样做了,只怕是人都能看出来你居心不良。
时至午后,粥棚里最后的一缸稀粥派发已毕,姜游累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蔡邕则望着那些未能派发到稀粥的灾民不住的摇头长叹道:“赈粮有限,要是能再多些就好了。”
姜游揉着肩头道:“师傅又何必过份强求?师傅已经倾尽了全力,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蔡邕再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幸好秋收将至,稍迟一些,百姓便有了糊口之粮,便不必再如此的忍饥挨饿了。”
姜游心说秋收又怎么样?天晓得董卓到时会抢去多少。
收拾了一番之后回到府坻,方一进门便有从人过来禀报,说王允到府拜访。因为这种贵客轮不到姜游出面,所以姜游向蔡邕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回房休息。只是他才刚刚在榻上躺下就有侍从过来传话,说是蔡邕与王允要他到客厅去。
姜游猜都猜得到王允跑来这里,还特意的说要见他是想干什么,一时间忍不住心中暗骂道:“我靠!还让不让人活啊?王老头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这场地震才过去几天呐?你就又想赶紧的开始歌舞训练?再说了,你的那些‘鸡’不是已经练得都很熟了吗?也用不着我去了吧?”
牢骚归牢骚,此刻的姜游其实也只是因为很累才发了这么几句而已。说实话,他哪里又不想去王允的府上泡小MM?而且地震发生后,姜游还不知道貂婵的安危如何……虽说按史料记载来看,貂婵肯定会没什么事,不过这份担心却还是会莫明其妙的涌上心头。只不过姜游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段绝不适合往王允那里跑。外面灾民遍地,王允这里却歌舞不断的,那不是典型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吗?姜游可不想吃饱了没事惹来这种骂。
强打精神来到客厅,蔡邕与王允正在对坐品茗。姜游一进门方欲行礼,王允却已经离席而起,冲着姜游就是一揖到底,当场就把姜游给闹得吓了一大跳,慌忙回礼道:“司徒何故如此?如此大礼,草民万万担当不起的!”
王允直回身躯,一伸手把住了姜游的手腕笑道:“哎——思归何出此言?当日若不是你心生警兆,及时命众姬去往老夫所在之处并将老夫强拉出房舍,老夫只怕早已死于残垣之中了。此救命之恩,老夫日后定当重报。”
姜游心说还有这么件事?那意思是不是说俺如果没有穿越来的话,你王老头早就已经死翘翘了,连环计也就没有能用出来?
蔡邕招呼着王允与姜游入席坐下,王允复又向姜游笑道:“初时,老夫见你每日都带着猫笼入府,还以为你是一时玩性所致,亦或是在讨好老夫府中众姬,本来也是颇有几分微词的。但适才与伯喈相谈,方知原是你于梦中得上苍示警,以猫鼠之物探知天灾将至,故此才将猫笼时时都带在身边,而并非玩物丧志。老夫真是错怪思归了,还望思归见谅。”
姜游干笑了几声,蔡邕则在一旁接上话道:“警梦一事,本来就虚无飘渺,邕当时亦不敢尽信。只因恐上苍真的是在福萌思归而以梦示警,所以才命思归饲顽猫于身侧以备不测。鉴于此类之事实不便明言,恐思归惹来妖言惑众的杀身之祸,故此才命思归切不可对人明言。适才听司徒言及思归置顽猫与身侧,时常引得众伎乐贪图玩乐而误却调练,此亦为无奈之举,还望司徒莫要见怪。”
王允笑道:“理会得,理会得!老夫于此事上真的是错怪思归了。啊……思归啊,你的那两只顽猫儿呢?”
姜游干笑着往外面一指:“地震过后就被大小姐抢去了。当时珑儿自家中带回来的小猫共有四只,我与珑儿分饲两只于身侧预警。珑儿的那两只在地震时因未及带出琴舍,已葬身于残垣之中。事后大小姐追悔莫及,说小猫对她有恩,而我在震后却必然不会善待猫儿,便从我这里抢了去亲自饲养,我现在想碰一碰都难。”
王允失声笑道:“伯喈啊,看来令媛昭姬的脾性还是那么的……罢了罢了,不说也罢。”
蔡邕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邕此女已是邕的一块心病,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再嫁出去。”
说是这么说,可蔡邕却有意无意的望了姜游一眼。而这一眼不望还好,一望将过来,姜游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美女是好,可也不是能随便乱要的,至少现在的蔡大美女就是这种情况。
王允看出了姜游的惧意,当下便摆了摆手笑道:“好了,不提这些了。思归啊,自地震过后,你一直都没有到老夫府上去助老夫调练众姬。现在灾情已缓,你是不是该再去往老夫的府中了?”
“……”
姜游不好直接答复,而是望向了蔡邕。至于蔡邕,则是向姜游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