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寞:
几天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下面是我梦里的故事……
――厨房里又传来丁丁当当的声音。又是那些奇怪的声音,我再也无法入睡,慢慢的走进了厨房。清晨的阳光透过那干净的白玻璃照了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我惊恐的后退了几步,怔怔的看着她。
“哥,你怎么了?”她问。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慢慢的镇定了下来,缓缓的向前移动。
“你又做噩梦了么?别多想了,过来吃早餐吧,一会该凉了。有你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哦。”
我定了定神,在桌旁坐了下来。我望着她,不知是该惊喜,还是该惊恐。“我昨天参加了你的葬礼,”我沉声说,“我亲眼看见别人把你的骨灰埋在了公墓里……”
“好真实的梦……”她向我走了过来,伸出手,接着说,“然而我是真实的,即使这个世界都是虚幻的,但是,你和我依然是真实的……”她握住了我的手,手心的温度一如从前。梦是假的,感觉也可以是假的……很多人的存在都是一种悲剧,或许你是,我也是……
“你还是出去避避风头吧,”她回到了座位上坐好,“我不希望你出事……”她用筷子轻轻的敲打着饭碗,“他们都说他以前杀过人,因为没有证据他才会被放了出来。我真不知道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你是这个城市里我唯一的亲人了……”她低下头,几乎要哭了起来。
“别担心了,我是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我开始低头吃饭。许久,我才说:“也许你不相信,很多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逃避不是办法,我们总有一天是要去面对的。我吃饱了……”看着那一筷子没动的西红柿炒鸡蛋,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和他之间怎么样了?”我开始转移话题。
“他今天给我送来了玫瑰花,17朵……”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17朵,17朵……”她抱着头,仿佛像发了疯一般。
17朵玫瑰花的花语是――好聚好散……这象征着那个人和她之间的关系,彻底的结束了……这是一个懂得浪漫的男人,分手都会选择这种特别的方式。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我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尤其是一个女孩在我的面前哭时,我通常的做法就是看着她哭,直到她自己停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停了下来。于是,我伸了个懒腰说,我出去走走。
“去哪?”她问。
“只是出去散散步而已。”我说。
其实,我骗了她,我不是出去散步,而是去凌云寺。凌云寺里只有一个老和尚,他每天很早就起来,敲两下晨钟,然后敲着木鱼做一阵功课,然后用很长的时间清扫着院中那棵大榕树的落叶。每天,他都会重复着这些单调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谁也不知道这个老和尚在凌云寺里待了多长时间,记忆中,老和尚一直都在那里,春夏秋冬里,青灯古佛旁,一直都屹立着老和尚孤独的身影……
“施主,你又来了?”老和尚一看见我便说道。
我有些迷糊,敲了敲头,说:“我以前经常来吗?对不起,大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常常记不清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力没有近期的记忆……”
老和尚微笑不语,盘腿而坐,我在他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我很害怕……”我幽幽的说,“我会看见一些幻象,我常常分不清幻象与现实。请大师解救我!”
“施主,佛渡众生,众生也可自渡。施主你应该是后者。在老衲的眼中,现实亦是幻象,幻象仍是幻象。两眼所见皆虚,何来幻象与现实之分?”
“大师,我肉眼凡胎,无法达到你这种不为尘世所扰的境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要去何处。我惧怕死亡与失败。昨天的我是谁,今日的谁是我?”
“施主,我们佛家有云,我从来处来,要往去处去。你不能一直的活在恐惧之中。你本是你,无非是你,你还是你!你为幻象所迷,深陷痛苦泥淖,能解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低下头,滴出了几滴清泪,痛苦的说:“大师,你尝试着永远活在同一天吗?每天早上你一睁开眼,看见的是一成不变的家,所见的是同一个人,所吃的是同一种饭菜,所做的是同一件事情……我的生活就这般的固定了,永远没有新的内容。我想逃脱,我想挣扎,可一切都无济于事。我依然会在第二天的清晨睁开眼时,开始了同样的内容……大师,我真的很痛苦,我该怎么办?”
老和尚听完之后,竟微笑的点了点头。他说:“施主,红尘本是大苦海,两眼所见皆浮云。既是浮云,本是浮云,还是浮云!能感觉到苦那就对了,众生来到这个世间都是为了受苦的。你当然也不例外……”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大师,给我剃度吧……”
老和尚笑了。他站了起来,说:“施主,请回吧。你心有所挂,红尘未绝,我不能帮你剃度……”
我长叹了一声,只能离开了凌云寺。回家的路上,忽然有人跑了对我说:“不好了,你妹妹出事了!”
“她怎么了?”我紧紧的抓住了那个人,几乎要把他瘦削的肩膀捏碎,“她出什么事了?”
“她在救两个失水的孩子时,淹死了……”
我的头一阵晕眩,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已经到了妹妹的葬礼上。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站在冰冷的雨中,看着送葬的队伍艰难的把妹妹的骨灰埋了……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上前去,搂着墓碑大哭了起来。谁也劝不动我。母亲拉了拉我的手说:“孩子,你的妹妹已经死了,就让她安息吧……”
“没有,她没有死,你们都在骗我!”我大声的嚷道。我推开那些人,要把妹妹的骨灰挖出来。他们没法,只得强行的把我架了回家。
晚上,哭红了双眼的母亲来到了我的床前,柔声对我说:“孩子,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妹妹是一个好孩子,我和你一样的爱着她,她走了,我所受的痛苦并不比你少。可是,她毕竟还是走了,我不想让你永远的活在痛苦之中。”母亲像小时候一样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早点休息吧孩子,或许一觉醒来,你就会忘记一切……”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我被一阵丁丁当当的声音惊醒。这声音是从厨房里传过来的,我立刻穿好衣服向厨房里走了过去。清晨的阳光透过那干净的白玻璃照了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我惊恐的后退了几步,怔怔的看着她。
“哥,你怎么了?”她问。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慢慢的镇定了下来,缓缓的向前移动。
“你又做噩梦了么?别多想了,过来吃早餐吧,一会该凉了。有你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哦。”
我走到她的身边,说:“我没有做噩梦,我还分得清现实与幻象,你真的已经死了。我亲眼目睹了你的葬礼!”
妹妹笑了起来。她说:“一点都不好笑,你就别在我的面前卖弄你那无聊的冷幽默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字一顿的说,“你真的已经死了,是为了救两个失水儿童而死的!”
她忽然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她的小手上传来了熟悉的温度。
“够了!”我几乎要抓狂了,我拉起她的手,对她大声说道:“我今天就让你自己去看看自己的墓碑!”
我拉着她拼命的向墓园跑去,我必须要面对现实,我要结束这个轮回的游戏。只是没要多久我便傻了眼,昨天的墓园已经不在,那里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广场……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我无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这样?”我抱着头痛哭了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相信我……”
妹妹搂着我的头说:“没关系的哥,我们回去吧。我今天可是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哦……”
――醒来后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越是真实的梦越是让人恐惧。有人说,梦境是由于人心底里的折射所产生的。我想这是很有道理的,我深知我现在的处境,我每一天都过着同样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同样的渴望改变,可是虽然我很努力的去改变,但总是以失败而告终,或许我现实中的生活是一个更大的梦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