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xzw.com) 沁冷的凉水从头淋下,我竭力睁眼,发现自己如濒死的幼兽蜷缩在地……
缓缓抬眼,只见一群家丁手持长棍短棒,怯生生地看着我。bxzw.com
这究竟是怎么了?
李孝慈拨开众人,来到面前,厉声咆哮道,“给我打,往死里打,直到将腹中的孽种打下来为止!”
瞢瞢惊问,“你说什么?”
不由分说,扬手就是一掌,“贱人,你还在装蒜!”
“姐姐,大喜啊!”万恶的声音响起,明祺扭着纤腰而来,故作娇柔地笑道,“方才你昏过去了,请来大夫诊脉,说你有了身孕!”
这……探手轻轻抚上小腹,浑身战栗不止,“不会的,一定不会……”
孩子?永琰的孩子!与永琰血脉相通,骨肉相连的孩子……
绝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我扑倒在地,大笑失声,“动手,快动手,要打就快打!”
在场所有人瞠目愣住,半晌之后,李孝慈推了推家丁,疾呼一声,“她自己都在寻死,你们还怕些什么!”
“不要啊!”影竹跪在身前,意图拦住当空而下的棍棒,悲泣道,“大少奶奶全心全意为李氏一族,你们不能这般待她!”
“丫头,让开!”勉力撑起身子推她,几乎是在苦苦哀求,“这孩子不能留!”
心已死,仇已报,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了,我艰难地阖上双眼,等待棍棒降临的一刻。bxzw.com
“啪!”闷响入耳,竟不觉疼痛,身子一暖,有温热的液体溅落……
他是何人,我戚然相望,泪水盛满眼底,“孝恩,是你!”
额上一片血红,是他帮我挡下了棍棒,一双大手将我搀起,“梦遥,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死!”
李孝慈一把夺过木棒,狠狠打在孝恩的腿上,冷声恨道,“太好了,居然赶回来送死,又多了一个人为李子儒陪葬!”
“住手!”二夫人一身素服,疾奔进来,指着李孝慈斥骂,“世上怎会有你这种狼心狗肺之人,你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李家的财产,我与孝恩什么都不要,全部都给你!”说着扶住孝恩转身就走……
沉默许久之后,我终于幽幽开口,“你是求财,对么?”
李孝慈横眉看我,满脸不屑,“你想说什么?”
“休了我!”怕他没听清,再次提高声音道,“我让你休了我!”
眼中掠过一丝错愕之色,他冷冷笑道,“给我一个理由!”
从未如此平静过,寥寥数语,气若游丝,“明祺与紫茵,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你不需要我,从头至尾都不曾需要我……你要的是李家财产,你要的是房契地契,我用这两样换一纸休书……”
“来人,取药来!”明祺的丫头捧上一盏浓黑的汤药,李孝慈笑着睨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你喝了这盏药,我立马写休书!”
我凄然而笑,“好,答应你,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抬起手掌,缓缓相击,他主动与我击掌为誓。bxzw.com
无所畏惧,端起药盏送到唇边,那药很苦,涩若黄连,仅是一口都难以下咽,我阖了阖眼,咬了咬牙,硬着脖颈将其生生饮下……
药盏从手中滑落,清脆作响,李孝慈从袖中抽出一份文书,狠狠掷在我脸上,大声念道,“沈梦遥,因其失德,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嫣然而笑,徐徐俯身拾起休书,咬破食指盖上鲜红的手印,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掖在袖中。
影竹上来搀扶,我重重推开她,踉跄而去。
见我离开,李孝慈追问一句,“房契地契呢!”
这太可悲了――人为财死,由始至终,他最在乎就是财产!
从贴身衣物中取出染有老爷鲜血的文书,随手扔在地上,轻蔑笑道,“从此往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bx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