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为他做的事情也许不多,但至少现在。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到达伦敦时仍然是白天,这边已经很冷了,阴沉的天空中漂着接近零度的细雨,走出机舱,人立刻被潮湿的风侵蚀。
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肩头被什么一压,回头看身侧的男人,已经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头。
程诺在这些方面一直很绅士,表现满分。
“现在准备去哪里?”明知故问。
明明高空旅行他已经调整好自己,或许不到一天时间,脚步在地球另一端落定,感觉不真实,总之他就是不要如她的愿,存心找茬。
裹紧了程诺黑色的外套,伊笙扬起头,眼中乍现一丝灵光,“怕你可以现在回去啊~”又没人拦着,她已经把他绑架到这里来,如果这时候男人还要望而却步,她真的会觉得自己的眼光有问题了。
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放远的视线里一辆黑色的房车远远驶进,程诺泰然道,“如果我现在回头,是不是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荡然无存了?”
“你严肃点好不好……”
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伊笙先顺着临时扶梯走下去,钻进了停在飞机旁的私家车内,然后从车里向他招手,示意动作快点。
忽然想起一句话:错误对于女人来说很容易就反省弥补,而男人更加容易一错再错,明知道前路不该如此,还会执迷不悟的走下去。
为什么呢?
踏出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境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
……
下利亚谷丹泽尔医院,私家病房内。
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各种仪器包围着,面容憔悴,骨瘦嶙峋,已经被病魔折磨得时间无多,只是,他在等一个人……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光线阴暗,病房的门被悄然推开,没进来的是一道修长而挺拔的身影。
老人预见似的睁开眼,看见来到他病床前的男人,继而露出有些惨淡的笑,“……程,你来了。”
勉强从唇边牵扯出笑意,多年不见,眼前曾经救赎过自己的神父,收留他的孤儿院的院长,生命即将耗尽,他还是无法让自己变得坦然。
许久,吐出两个无力的字眼,“抱歉。”
病床上的老人无所谓的眨了眨眼,“上帝是公平的,每个人都会面临死亡。”
“不。”他否认,“不公平……”没有绝对的公平。
他忽然又想起那样血腥的夜晚,他在黑暗中惊慌失措的奔跑,如兽般咆哮的狰狞的夜,到处暗藏杀机……
颤抖的指尖,忽然被老人握住。
他怔然。
“程,不要去恨一个人……更不要总是想着报复……憎恨,也会使你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