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死人安息?死人有让活人安宁过吗?
我在不断地使自己安静下来,即使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在掩饰我自己的恐惧。我在一所北京的心理诊所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不会因为我是北京人而自豪,而骄傲。 反而,我开始厌恶北京的一切了。我看了看我面前的心理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医生,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我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像自己的了,沙哑的吓人。 现在,我的声带每振动一下,都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那医生微笑的看着我,问道:“做了个梦?”他看了一眼文件,又用平和的语气问道“怎样的梦?”
我揉了揉太阳穴,“实际上,我已经做这梦十二次了。 而且是连续做这个梦,内容一点都没有改变,很痛苦,我希望你能给我开一些药剂。”我用缓慢的语气说道,现在我只能用我最真诚的态度去和医生交流,因为我觉得现在只有心理医生能救得了我。我想,心理医生能听出我有多无力。
医生不再看那些文件,他抬起头,我能看到他白皙的面颊,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开药的话,我得看具体情况的。 你先别激动,事情确实有点诡异,说说,怎样的梦?”医生推了推眼镜,开始正视我的脸。 我也是刚发现,这医生大概还不过三十岁。“我梦见……”我不由得又会想起了那个恐怖的梦,想起那件事,再次重温那种阴森和诡异的感觉。
这时,好像周围的空气猛然冷了几分,医生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抱歉,请您继续。”医生擦了擦鼻子,陪笑道。
我点点头,我准备说了,说我那些悲剧的梦:“没关系,我梦见了一个女孩。”我停顿了一下,“嗯……实话说她很美,很美。 但是画面始终有点模糊,始终有种朦胧之感。 我不认识那个女孩,但在梦里我们却好像非常的熟识……我抱着她。”我说完,叹了一口气。 我想把心中的恐惧全都抒发出去,但是我知道,这不可能。
医生笑了笑,不过那种空气中冰冷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浓重。 我想医生可能已经对我的问题产生了误解,拍拍我,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梦到可爱的女孩有什么坏的?” 我摇摇头,坚决的否定了他。“那个梦不仅仅是这样。”
他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问道:“喔?不仅仅是这样?”
我点点头,望了一眼窗外,我想用窗外的美景来缓冲一下我的视线,这样我就能放下一切去回忆,甚至,放下恐惧。 “她忽然消失了,出现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我看到她穿着白色的衣裙,这种白色,和她的面色接近于一种颜色…… 我去追她,但我刚要碰到她,她就又消失了…… 我就这么不知疲惫的追着……”
“结局怎么样了?”那医生好像比较喜欢听故事,还是说,医生都得从故事上找漏洞来补充我们心灵上的空缺?
“后来我发觉我已经追到了一个胡同,可是这个胡同很奇怪。最里面居然有有一扇门。 我去触碰她,但是我忽然,我的眼角很疼很疼。 疼的好像要裂开了一般。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那个门好像涂上了血色的油漆…… 血腥味道就在我的鼻尖徘徊着。萦绕着,完全没有消逝的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使我浑身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医生的神色好像有了一丝变化,当然我不认为我可以捕捉到心理医生的心理变化。
我继续说道:“我听到门里有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很恐怖,还带着点回声。 因为他们的语速非常快,所以我很难听懂。 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大腿好像不受自己控制。 我走了进去…… 我看到门里面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女婴。 她看着我说道‘这就是你爸爸。’她指向旁边的床。”
我顿了顿,我不大想再说下去。 但是心中有一股意念,因为我学过心理学的一点点皮毛,我知道说出去会比自己忍着好受得多。“我看了一眼那张床,但那床上的脸,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我看了看医生,我忽然发现我面前的医生变了样子,身穿白衣,这白衣上还有点点血迹。 她生着蓬乱的头发,肤色已经白到令人吃惊,低着头…… 幻觉…… 果然,这就是失眠的恐怖效应。 我揉了揉眼,并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这是幻觉了。
然后,医生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看到了一张非常恐怖的脸。”说到这,我的后背已经凉了。 冷汗润湿了我的衣襟。 那血红色的记忆……
医生用他那深邃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看,仿佛他在怀疑我,怀疑我是在编故事 “喔?非常恐怖的脸?可以仔细形容一下吗?”医生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同样是一张白的恐怖的阴脸。 淡蓝色的眼窝深陷,鼻梁高耸,鼻两边还有两列钉…… 他没有嘴唇,不是没有长,而是好像被人削掉了一般。”
室内的灯光突然灰暗了起来,灯管发出的光照还不如刚才的五分之一多。 而且,室内左面亮,也就是我处在的地方比较亮,而医生所在的方向,则很黑。 好像,光线生生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
忽然,医生又变成了刚才的样子,那低垂的头好像微微抬起…… 她慢慢抬起头来,但我却不能动,身体好像被锁住了一般。 她的头完全抬起了,她用她那冰冷的眸子看着我。 她的脸上,被头发遮住的部分,流下了殷红的血迹……
我剧烈的喘息着,胸口不断地起伏着。 从凳子上摔在地面上,医生急忙过来扶我。
医生显得有些焦急,急忙问道:“怎么了?” 然后,他过来扶我。
“不……”我摇摇头。
我脑海中那最恐怖的片段在不断地浮现,甚至好像被我的大脑处理器分解,制作成了幻灯片。 那些图片,血腥的记忆,不断地浮现,不断地重复着:“最恐怖的是,他的左脑,临近太阳穴的地方,扎着一根注射剂……我能看得到注射剂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都是乌黑色的血液!”
“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医生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道:“或者,失恋什么的?” 说罢医生喝了一口水,仿佛希望想用这一口水来缓和压抑的气氛。
我摇摇头。
医生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说道:“我给你开点精神稳定剂,记住,一天最多只能服用一次。 要不然会造成精神紊乱,然后,再给你开点安眠药。”
我点点头,手里接过了药物。 我的眼神一闪,一阵迷茫……
我准备回学校了,今天是我大学假日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重新开始全新的大学生活了,毕竟,大二了。 就得跟大一不一样嘛……
行走在北京的街道上,心情好了很多。 忽然,我觉得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