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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都过了。”苏暖望着枯萎的荷花,不知用什么口气说了一句。
王一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本来是满眼的荷花的池塘只有零星的几片荷叶,预示着夏季的结束。
她低头看了看手指,时间又在她的指尖滑过了,她依旧没有抓住什么,度过的日子到底为她留下了什么呢?她忽然转头对王一可说:“我已经成老女人了呢,二十好几了。”
他看了一眼她清秀的面庞,说:“你倒是没多大的变化。”
“谢谢夸奖。”她伸伸舌头。
沉默一会儿,她说:“话说,我怎么没见到你的妻子呢?”
他淡然回答:“她不随行。”
她耸肩,的确,男人在外,哪能有女子随行,这不是破坏兴致嘛。她偷瞄他一眼,他的妾估计也有几个了,免不了的。
“你不打算嫁人吗?”王一可深深地看着她。
她笑:“那要找到对的人,找到对的人,不管如何,我都会追随在他身边的。”
她巧妙地转换目光,说:“看来明年才能见到真正的美景了,今年光顾着吃了,忘记看这些。”
他苦笑,说:“是啊。”
白府别院。
苏暖喝着上好的茶叶,随便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等待着主人的出现。
白司诺的随从笑着端上点心,说:“苏姑娘,主人还在会客,你稍等一下,今天在外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吗?”
苏暖想了一下,说:“好玩的?只是听到一个传闻,说是柳子因和一位大家小姐私通,被荷花会逐出,看来他的名声要毁于一旦了。”
“柳子?就是那个写皇帝秘史的吧,我也看过呢,说得跟真的一样。不过怎么听说那位权倾后宫的苏夫人失踪了,真是奇怪,都已经登上权力的顶峰了,在宫里过舒坦日子不就行了。”
“也许她根本不想待在那儿。”
“可能吧,不过,你和她都姓苏,估计五百年前是一家呢。”随从开玩笑。
苏暖摸摸鼻子:“也许。”
随从还想说什么,看见主人已经在门后站着了,行礼退下。
“我也想问你,你为什么要离开皇宫呢?”白司诺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貌似随意地说。
她直视他:“我说了,可能只是我不喜欢那儿,而且我和皇宫之间的联系已经切断了,我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他看着那双纯澈墨色的目光,竟不自觉想要去相信她。
“皇宫如此险恶,以你毫无背景的经历,你怎么可能在里面立足?”他嘲讽。
她坦然:“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罢了。何况,以他的所谓的毫无背景都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为皇帝办事,甚至可以提出动摇百官之长的意见,我为什么不行?好歹我也是他的姐姐。”
他哑口无言,的确,苏云尔担当着特殊的身份,在黑暗中隐匿着自己的身份,不仅是因为他的美貌才引起皇帝的关注的,不愧是苏云尔看上的女人,居然可以在蛛丝马迹中看出,真是厉害。
他口气软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找他是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他还是不愿意说吗?到底怎么样,他才告诉她呢?她产生一种无力感。
“好吧,我明天再来。”她深吸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背后传来男声:“你不要再来了,我明天就要离开荷城了,你就接受这个事实吧,他已经死了。”
她眼中立时出现迷惘,那她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次传出:“既然你那么有空,为什么不去红月城看看呢?”
红月城?她转过身,他嘴角上扬了一下,就进入房内。
他的意思是……
回到王家别院,她立即向王一可辞别。
“怎么突然说要离开?”王一可问。
苏暖掩不住地兴奋:“我要继续我的挖宝之旅啊,嘿,我已经知道宝藏的大概方向了,你就期待我的成果吧。”
“那个东西很重要吗?”他忍不住问。
她抿嘴一笑:“很重要。”
考虑许久,他终于问出口:“如果当时我家里没出这些事,你真的会和我成亲吗?”
苏暖摇了摇头:“也许我会,但是我会一直如同局外人一样看待你们家族的兴衰,不能真正融入成为你们的一份子,我想这样的媳妇不是哪个家庭想要的。从前的我很消极,等待转变的机会,才会伤害了那么多人,所以我才想改变。”
他似乎早料到了她的答案,脸色没什么变化。
她声音有了些温度:“我在这个世界的朋友不多,虽说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有时也不免感慨,但是,一可,你是我的朋友,你明白吗?不管我以后如何,我不会忘记你的。”
真是狡猾啊!王一可笑了。
牵着王一可送的马,她告别了荷城,踏上了红月城的道路。
走走停停,她观赏着沿途的风景。
“姑娘……救我……”
一只血色的手从一旁的树丛里伸出来,着实将苏暖吓了一跳。
在这深山野林里,有点动静都是吓人的。
她慢慢地靠近那堆树丛,探着身子,拨开浓密的树叶,终于看见那个血手的主人,看不清脸,但从衣服来看,应该是有钱的主,看来是遭遇袭击了。
她想了想,要不要多管闲事呢,算了,总不能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不去管吧,那就太没人性了。
她从马背上拿了几样药,走到他身边。
她刚想搬起他,不,那位女子,她感兴趣地扬起了嘴角,原来真有人女扮男装啊,有意思,她将药丸塞进女子的嘴里,又扯开衣服,用水清洗伤口后,上药。
女子在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
身边炊烟袅袅,自己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躺的地方还很贴心地铺上了衣服,烤架上放着几只野味,香味扑鼻,她转头,便见河边有位紫衣姑娘。
“你醒了?擦擦脸吧,姑娘家的都爱漂亮的。”紫衣女递给她一方手帕。
她点点头。
紫衣女不问她为什么受伤,也不问她为什么女扮男装,只是问她伤口还会不会疼,饿不饿。
没好奇心的女子,好奇怪。她不由地想。
紫衣女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解释说:“即使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即使告诉我,也必定是假话,我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不必问那么多的。”
她有些尴尬,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好好休息吧,这样才能继续走下去。”紫衣姑娘平静地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女子的话有种平静的感觉,在江湖飘荡那么久,都快忘记平静的感觉了,她感觉困意涌来,迷糊地问:“姑娘叫什么呢?”
“我?只是个路人。”
第二天,她醒来时,那位紫衣姑娘已经走了,却细心地留下了干粮和衣物,她心里涌入暖流,这是那么多年来,除了主人外,唯一收到的关心。
想到还在等自己消息的主人,她立即站起,匆匆赶路。
寂静的深林恢复了平静,只有一缕轻烟证明,这还有人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