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沉睡了五百年的水月[VIP]
细小的白瓷瓶,是当初司南凰给我的三千散。我并没有打算杀弯弯,却不知为何一直都将它带在了身边。
是预感吗?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用上它?
斜躺上床头,将孩子抱进怀里,吻他的发,吻他的额,吻他的脸,吻他的唇,吻他……而后,流着泪笑了:“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无论你去了哪儿。”懒
拔开木质的瓶盖,抬头,将所有的一切倾尽口中……
……
有孩子的哭声!宝贝儿,是你吗?我终于可以听到你再哭了。睁开眼,真的是怀里的孩子在哭。原来跟随着,真的可以再见到你。喜极而泣地抱着怀中的宝贝,不停地亲吻:“不疼不疼,宝贝乖,妈妈在这里,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为什么?为什么,最终你还是选择了这一条路?”墨拾远远地站在迷雾中,悲伤地望着抱着啼哭的孩子坐在地上的我,“你怎么可以自杀?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生命。你怎么可以这样软弱?”
我抬头看他,微笑:“我觉得这样很好。”
“不好,这样一点都不好!”他突然疯狂地大叫着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用力地摇晃着吼道,“你知不知道,只要撑过了子时,你就会没事了,你以后就都会没事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毁了我所有的心血……”虫
“墨,放开我!你吓到我的孩子了。”我推开他的手,急急地倒退了两步,慌乱地吼着怀里哭得越发凶猛的孩子。
墨拾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孩子,急切地说:“我会帮你照顾好孩子,你快点,给我回去,快点回去,那具躯体还没有冷却可以用,我可以救你,你……”
“不,我不回去。”我坚决地摇头,“墨,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人活着比死还要痛苦万分吗?我不想再活在那样一个残酷的世界里,生不如死!”
“你懂什么?”墨拾大喝道,“你一定要回去的,一定要,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皱皱眉头:“给我一个理由!”从来都没有想过,冷漠如他,也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表现,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与我有关的大事要发生了吧!可是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还不算大事吗?
“没有理由。”墨拾上前一手拉着我的胳膊,“我现在就送你……”
“墨帝陛下!”一声绵长的呼唤截断了他的话,耀眼的白色光芒过后,广旷的空间里突然多出了三男一女四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大约都在中年,男人长得极其俊美且高贵,女人也长得极端的貌美而雍容,虽是人近中年,却仍然有着让人难以抵挡的魅力。其他两个男人,却皆是眉须花白的老者,那白花花的胡须都垂到了胸部以下。
四人对着墨拾抬掌于胸前作掂花状,尊敬地半弯下腰,吟道:“圣王捻花、圣司曾忌、圣使长云、圣使长雨,拜见墨帝陛下!”
墨帝陛下,那是什么?墨拾不是普通的鬼差吗?我抬眼看他,却见他望着眼前四人的眼中,万般情绪层层纠结。这些,又都是什么人?让他为难了吗?
稍候,他收敛了眉间的褶皱,居高临下,平静地望着他们道:“免礼,各位找孤,可有要事?”
四人面面相觑了翻,才由那女子抬头,恭敬地回道:“回陛下,捻花偕圣族长老与大祭司,谨代表全族之意,接引圣女回家……”
墨拾不快道:“你们圣女不是已经醒来了吗?”
“陛下,那位姑娘并非我们圣族水月圣女……”
“你有何凭证?”墨拾冷冷地打断捻花的话,语带威胁,“她若不是你们圣女,你们自当去找,何以来了我冥界?”
捻花为难地抬起头来,小声道:“回陛下话,与你站在一起的姑娘,才是我圣族水月……”
“住口!”墨拾突地声线一冷,更加地抓紧了我的胳膊,他阴冷地望着捻花,声音越发地低沉下去,连我听了都止不住害怕得直打颤,“她是孤的朋友,你们可要看清了,她有哪一点与你们的圣女相似?”
四人被他明显的威胁惊吓,急忙跪了下去,齐声道:“墨帝身为九殿阎罗,自当应该知道,每一条生命都有着既定的旅程。倘若水月圣女没有在这最后时刻自裁,迫使灵魂离体,我们也不可能感应到她的方位,这是天意。陛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他们在说什么?说我吗?我是水月,我是女儿族因为打碎了通天镜而被神诅咒,沉睡了五百年的水月。这,怎么可能?我震撼地望着对面的四个人,完全地忘记了言语。怀中的孩子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过去,空旷的地方顿时沉寂一片。
墨拾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能再自欺欺人。他沉默了会儿,方沉声道:“身为女儿一族四圣,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当年天神镜破碎,与水月根本就没有关系,这个错误不该由她来承担后果。就因为她没有一个身为圣王的母亲,便要替人顶罪吗?”
“可是,是圣女自己亲口承认……”
“冤有头,债有主。善良不是罪过,更不是随意摧残他人的理由。”墨拾冷声打断捻花,“雪月犯下的错,就该自己承担。总之,今天只要孤在这儿,孤便不会让你们带走她。”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他们都沉默了下来,一头雾水的我,不得不开口寻求答案。
墨拾担忧地看着我,拍拍我的手,轻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捻花见他没有说别的,便主动开口为我解惑起来:“圣女应该听说过女儿族,五百年前的传说吧!”
我点头:“这与我有关系?”
“正是。”捻花道,“你本是五百年前的水月,因为天神镜破碎一事,躯体被封存,灵魂亦被神族关押在冥界。只待五百年后再次苏醒,将原先封印在天神镜内的七妖,转化的凡人收回天神镜。倘若你不能完成任务,你的灵魂将会从此灰飞烟灭。”
“墨帝陛下为了救你逆天行事,二十六年前,他将你的灵魂投生于异世,然而,却被天族发现了你的行踪。他才不得已将你与五百年前女王的女儿雪月,也就是现如今的白吟雪灵魂互换,封印她的记忆让她变成水月,而你,就成了白吟雪。”
“你之所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会遭受这么多苦难,是因为你们在逆天,你破了原先既定的轨道,才会被天惩处。”
我被天惩处,原来是被天惩处。天,你果然是够狠的,怎么样痛就怎么样罚我。抬起头望着头顶茫茫到望不到边的苍茫,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墨拾道:“既然现如今水月已经清醒,你们又何苦一定要追求里面的灵魂是谁?”
“雪月办不到。”捻花道,“墨帝陛下不是早就知晓了吗?雪月根本就没有收服七妖的能力。他们只记得守护了他们十八年,陪了他们十八年的水月,他们只记得她的气息,他们只喜欢水月的气息,只有水月才能够办到。七妖被封印万年,即使已经化为了人,但潜在体内的怨气根本就是很难消散的。现如今因为她的死,大陆战乱恐将很快爆发。墨帝陛下难道希望五百年前的悲剧重新上演吗?只有水月才能够停止这一场浩劫。”
“这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她来承担?”墨拾抓住我不放,似乎是怕他们突然就抓走了我。
捻花道:“身为女儿一族的圣女,她有责任拯救天下苍生。”
“那就需要让她用一切来承担吗?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墨拾浓眉紧皱,望着我的目光不再掩饰心疼。忽然地忆起,那一次落河村出事时,我竟然也见过他。墨拾他,竟然是爱我的吗?白眉口中的墨是他,为了我,他忙碌操心了整整三百年。而我当初还怪他,将我的阳寿转嫁到别人身上。
原来,他一直是在想着,应该怎样救我。
为了救我,他逆天行事,将我送到异界;
为了救我,他将我与白吟雪的灵魂互换,却从不肯在我面前表示出半分让我为难的样子。
眼泪悄然滑落脸庞,伸手抚平他眉间拢起的褶痕,我柔声道;“墨,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到最后还是没有帮到你,却让你凭白地吃了那么多苦。”墨拾也红了眼眶,似乎是第一次,他伸手抚上我的脸,温柔地替我拭去了泪痕。
“我们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倘若水月无法收服七妖,到时候整个大陆的子民势必都将陷于水火。”捻花道,“墨帝陛下,我们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的。只要圣女同我们回去,我们必然会将当年的内情一一公布于世,圣女并非这些灾难的制造者,而是拯救者,她会受到整个大陆子民的顶礼与膜拜!”
“我与你们回去。”转过身来面对着四人,我静静道。墨拾抓紧我的手:“水月——”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笑道,“我们不能再违背天意了。只是……”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孩子,我道,“我想请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帮他找一户好人家投生,可以吗?”
墨拾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孩子,没有说话。
却听捻花道:“五百年前,水月沉睡之前,就已经怀孕二月,雪月在你体内醒来后,孩子就慢慢地长大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何,十个多月过去了,孩子早已超出了孕龄,却一直都没有生下来,想来孩子是想要等到自己的母亲才肯出来。你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去,他还是你的孩子。”
“当年,水月就有了孩子?”我惊讶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捻花道,“也没有人见过她与任何男人来往,族里有给她准备了护法,可是,她根本就不愿与那些人接触。”
“他还会是我的孩子。”低头亲了亲那张细小的脸庞,我微微笑了,能带着孩子过去,是我最大的安慰吧!
“墨,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幸福!”抬头跟身边的人道别,他恋恋不舍地抓住我不肯放手。
“若是想见我了,就来我梦里与我说话吧!”我笑着挣开他,“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忘了我,去过只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生活。”
“族里的使者已经去接雪月的躯体了,等她到了女儿国,我们便会为你们将灵魂换回来,要先委屈你带着孩子在这里面呆上一会儿了。”捻花从祭司曾忌手中接过一个五寸来高的碧玉瓷瓶,对我道。
“好。”我点头。
“水月!”墨拾疾声呼道,“不要去,那后果你会承担不起的。”
我回头,微微一笑:“墨,谢谢你爱我!”
捻花不知吟了声什么咒语,就见碧玉瓶里面一道绿光冲起,将我和孩子笼罩,绿光刺眼地让我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等它散去,再看清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出现在一间小小的竹屋里面,竹屋里,生活用口一应俱全。窗外,绿意盎然,百鸟齐鸣,万物逢春。原来,这小瓶子里面还别有洞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