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架一口锅,锅内注满水。烈火烧干柴“霹雳啪啦”,焰苗旺红,火星迸溅,煮沸锅中水。
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沸水便是胡媚,烫、热、烧,难受极了!
她想睁开双目,眼皮沉若压石;她欲动一动手指,一丝力气也没有。每每意识稍稍有点恢复,一碗苦药喂下,又会让她丧失意识。
胡媚高烧不退,秦殇、医女日日夜夜看护着她,她不醒亦不退烧,急得二人团团转!
上苍仿佛知晓胡媚蒙受了冤枉,自杖刑之日起便不曾出过太阳。天空,始终隐晦;细雨,绵绵不断;空气,愈发潮湿。
殿外雨丝密集,银丝如帘,水气似雾,处处迷蒙。殿内药味弥漫,尽管开窗通风,亦无法消除。托阴雨的福,几日来天气凉爽,未让胡媚再多受罪。
轿床之上,胡媚全身通红,肌肤犹似染火。她沉若铅石的睫毛轻轻弱颤,眼皮抖一抖。意识来来去去好不磨人,她趁意识未消之前牢牢抓住,眼皮接连抖动,奋力睁开双眸……
闭目多日,视野花白,朦胧不清。她在一片白朦中仰望模糊幔帐,视野时尔白茫;时尔泛黄,反复不定。
她躺着一动不动,眼神呆滞,身体滚烫的甚是陌生!浑身的烫,臀部与双臂的痛,烫、痛交织,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从头至脚又受了一次狠毒杖刑,每一寸肌肤均火/辣辣地痛!
头脑混沌,然而真实的身体感受告诉她――她还活着,并且发了高烧。
睫毛无声眨动,白茫视野慢慢好转,她看见了头顶上方的明黄色幔帐。皇宫之中唯一处才有明黄,她牵动双唇想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身沉,心已轻松,她进了御乾宫,这正是她想要的。入御乾宫养伤治病,她在皇上心中占有的分量沉甸甸!
宫婢挑起玉帘,秦殇端一碗汤药走进寝室,医女手端水盆随他而入。宫婢放下帘子。
玉珠碰撞声声清脆,胡媚缓慢侧头,朝玉帘瞧去……
目光交碰,秦殇与医女脚步一顿。胡媚初醒,高烧不适令她的眼神显得有些迷蒙浑浊,然而就是这样一双受伤痛困扰的眼睛宛似阳光划亮寝室,为阴暗带来了一缕生机明朗!
秦殇大喜,立即吩咐医女:“清儿,快去禀告皇上!胡媚醒了!”老天,她晕睡三日三夜,终于醒了!
清儿笑容即开,她快步走至轿床,水盆放在平整的左半边床上。足尖后转,她小跑着奔出寝室。
药碗搁在水盆边,秦殇启唇正欲告知胡媚伤势轻重,却发现她的目光定定地投落在摇晃的玉帘上。
胡媚眼巴巴地瞅着帘子,委屈的神态;依赖的眼波;恐惧的色彩霸居着她的瞳孔深处。
她这副渴望快点见到诸葛业的样子惹怒秦殇,他垂在体侧的双手蓦地攥拳,冲动地想揪起胡媚大声质问:‘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见皇上,那么你从前与三爷的海誓山盟又算什么?!’
气愤!他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为何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变换得这么快?!从前的胡媚与如今的胡媚,哪一个才是真的她?!她此般渴望见到皇上,她将荣王置于何地?!
胡媚之心,秦殇不懂。
作者题外话:1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