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你撒谎
看着眼前笑得没心没肺的男人,凌波忍不住一阵怒气就冲上心头。
“笑什么笑,牙齿白啊?”
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怕外面两个丫头听见,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博哲愣了一下,道:“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你回不回来,与我何干。今晚府里正闹贼,院子里有人看着,我屋子里还有人守着,你还是赶快走吧,不然万一被当成了贼抓起来,十张嘴都说不清。”
凌波面无表情,就像在跟陌生人说话。
博哲从床上钻出来,起身走到她面前。
凌波别开了脸。
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却又被她打掉。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他低着头,因为身高的落差,下巴跟她的额头一个高度。
去了热河一趟,似乎瘦了点,但肌肉却更加结实,离得这么近,凌波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还有浅浅的汗味,这些气息交织成一个网,把她全身都笼罩在里面。
她垂着头,不说话。
博哲伸手去挽她的胳膊。
她却身体一转,躲开了。
“别动手动脚的,没规矩。”她瞪他一眼。
博哲挑挑眉,倒吸一口冷气道:“怎么了这是,红眉毛绿眼睛的?说,谁惹你了,我揍他去”
凌波咬牙道:“就是你惹我了,你揍死自个儿吧”
她一甩袖子,扭身把背冲着他。
他什么时候惹她了?博哲疑惑地摸了一下脑门,脑中闪过一丝灵光。
是了,一定是热河那件事情。
他回京之后就听到了各种风言风语,说他跟乌珠如何如何,凌波一定也有所耳闻,为这件事情生他的气了。
博哲搓了搓手,哄女人,他没经验啊,这可怎么办?
凌波虽然背对着他,却一直竖着耳朵留意身后的动静。
最终,博哲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用最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
他上前一步,胸膛贴到了凌波的背,双手一环,就抱住了她的腰身。
“你干嘛”凌波惊慌道。
“别动。”
他两只胳膊用力勒住她细细的腰肢,将她禁锢在怀里,下巴就顶在她肩膀上,嘴唇几乎能碰到她的耳朵。
凌波不敢再动。
他的呼吸好像带有一种魔力,喷在她脸上,就会让她全身都麻酥酥的。
“是不是又听谁乱嚼舌头了?”博哲嘴唇动着,若有似乎地擦过她的耳朵。
凌波不自在地把头偏了一下,冷哼道:“你自己知道。”
“知道什么?”他装傻。
凌波扭过头瞪他,他一脸无辜。
“放手”她皱眉低斥。
“不放。”
“放手”
“不放”
博哲勒紧了双臂,凌波挣扎了几下都没挣开。
外屋椅子一动,绣书疑惑的声音响起。
“画屏,你听内室是不是有声音?”
凌波呼吸一紧,一动不敢动。
轻微的脚步声,向内室的门口接近。
凌波闭着嘴巴,焦急地看着博哲。
有人来了,怎么办?
博哲眉一挑,突然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子凌空,猛然产生的失重感让凌波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博哲人高腿长,两步就迈到床前,抱着她往里面一钻,帐子低垂,掩住了两人的踪迹。
一进入帐子里面,光线幽暗的空间仿佛另一个小天地。
凌波急中生智,拍开他的手,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扔在床下。
她刚把手缩回来,绣书就推门而入。
“格格?”
“什么事?”凌波故意用不悦的声音答道。
绣书吓了一跳,尴尬道:“啊,奴婢听到有动静,以为……”
“没事就出去。我要睡了,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啊是。”
绣书慌慌张张地退出去,把门关好,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犹自疑惑,格格怎么突然间这么凶?
吓走了绣书,凌波一转头,就见博哲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两只眼睛在黑暗中也是亮晶晶的。
“看什么看这是我的床,你怎么能够上来,快下去”
博哲才不管她呢,盘腿坐下,好整以暇道:“床上说话外头听不见,咱们得好好谈谈。”
凌波鼓着脸颊道:“有什么好谈的,你下去下去”
她伸出一只脚去踢他。
博哲单手一捞,就握住了她脚腕子。
凌波抽了两下没抽动,脚抵在他怀里,脚底传来的触感,软软的,暖暖的。
众所周知,女人的脚是最隐秘的地带,甚至比某些地方更加敏感。不然赵敏怎么被张无忌摸过脚以后,就非他不嫁了呢。
凌波现在也觉得自己的姿势非常地尴尬,她背后靠着床架,腿伸得长长的,一只脚被他抱在怀里,看起来就像春/宫/图上的某种姿势一样,很不雅观。
尤其脚腕上传来丝丝热度,连神经都被烘烤了,脑袋里只剩下一团棉絮,身体也软软地使不上劲。
博哲眼睛一眯,笑道:“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凌波身体动不得,嘴上却仍然不想服输。
“谈什么谈,现在是你要交代你的问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博哲挑高了眉,为她的用词而绝倒。
但他这个表情落在凌波眼里,就仿佛是在嘲笑,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笑什么笑什么,快点交代,你到底背着我跟乌珠做了什么?”
博哲用拳头抵着嘴唇,轻轻咳了两下,这才正色道:“京里的传言都是捕风捉影,是有心人刻意为之,事实真相全不是这样。”
当天康熙提议众人比赛,博哲自然也是参与人员之一。开始的时候,他运气并不算好,在林中游荡两个时辰,却什么都没有打着,连个兔子都没看见。后来到了下午晌,太后快下山的时候,竟被他发现了两只白狐,见猎心喜,一路追踪,竟到了树林深处。
最终两只白狐没能逃过他这位好猎人的掌心,被他成功抓捕。
而当时,日头已经落下,林中一片昏暗,他快马往回赶,半路上听见了呼救声。循声而去,就发现了委顿在地的乌珠。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波提出了质疑。
“深林之中人迹罕至,乌珠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
博哲挠了挠头,他当时也问过乌珠,乌珠说是为了猎杀一只梅花鹿,一路穷追,进了林子深处,而她的护卫们,也在追逐途中,无意失散了。
凌波皱着鼻子道:“我看她一定是狡辩。她说不定就是一路跟着你进林子的,那些侍卫们,说不定还是她自己支开的。”
博哲不置可否,这种话她说可以,他还是不要深究的好。
总之,当时乌珠是从马上摔落下来,左小腿骨折,不能行走,而她的坐骑也受惊跑掉了。
凌波听到这里,又不相信了,公主的坐骑都是千挑万选的良驹,而且还是识途老马,怎么可能扔下主人跑掉。不过她通过自己脑补,已经坚信这都是乌珠为了制造跟博哲的单独相处,而做出的精心设计。
面对当时的情形,博哲或许也有怀疑,但乌珠的确是摔断了腿,他不可能一走了之,只好将她抱上马背,他则牵着马步行,试图寻回营地。
然而夜色昏暗,本就极大地影响视线,深山老林之中又没有明显的路况标示,全靠自己摸索。博哲和乌珠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林子,反而在原地兜了好大一个圈子。
乌珠受了伤,又筋疲力尽,难以支撑,最终两人还是决定在林中露宿一夜,等天亮之后再找路出去。
博哲虽然不是医生,但习武之人大多对跌打损伤都有所了解。而且由于行猎难免出意外,为防万一,他随身也携带了一些伤药。乌珠的骨折并不算太严重,他就地取材,削了两根树枝做成夹板,替她接骨包扎好。两人便在林中宿了一夜,天亮才返回营地。
“就这样?”凌波不相信地问。
博哲点头道:“当然,我答应过你的,心里只有你一个,绝不看别的女人一眼。况且我原来对乌珠就没有好感,怎么会去招惹她。”
凌波不以为然道:“你不去招惹她,我还姑且相信。但她会不会招惹你,这就难说了。深山老林之中,昼夜温差极大,夜里那么冷,你们是怎么度过的?”
“生火啊,我劈了好多树枝,生火取暖。”
“是吗?”凌波歪着脑袋,斜睨着他道,“乌珠一介弱女,就算生了火,恐怕也会觉得寒冷吧,你就没给她一点温暖?”
博哲不解道:“什么意思?”
凌波邪魅一笑,上半身压过来,声音低沉道:“就是,脱件衣服给她盖呀,或者握着她的小手为她取暖,又或者……”她眼神暧昧,两手一环,做出拥抱状。
博哲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
“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趁人之危”
他嘴上义正词严,眼神却不经意地游移了一下。
真的没有吗?在他心里,对于那一夜,似乎有一种暧昧的奇妙记忆。
女人在吃醋的时候,眼睛都特别地尖。凌波调侃归调侃,注意力却一直很集中,博哲的眼神只闪烁了一下,却被她准确地捕捉到了。
“你撒谎”凌波生气地喝一声,另一只没被握住的脚,闪电般踹了出去。
她这脚原本没有多大力气,但博哲猝不及防,又因为盘腿坐着,无处借力,竟被她踹得翻了一个大跟头,从床上跌下来,发出“嗵”一声大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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