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了。”
胤祉皱起了眉。
“我当然变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人总是会变聪明的。”
胤祉摇头:“不,你不止是变聪明。”
他没有说下去,凌波也没有接话。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的理智、她的思维方式都已经跟原来不一样了。
胤祉突然自嘲地一笑。
“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傻瓜,人,不能妄想把别人永远玩弄在鼓掌之间。”凌波冷静地说道。
胤祉点点头,轻轻鼓了两下掌。
“说的好,胤祉受教了。”
凌波一甩帕子冲他行了个礼,道:“三阿哥,相信从今往后,咱们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我不过是个小女子,操心的永远只是一家老小的生活起居,外面的世界离我很远,您不必担心我会说什么或做什么。”
胤祉微笑点头,但那笑容只浮在表面,没有一丝的温度。
凌波又行了个礼。
“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胤祉并没有阻止她。
刚走几步,她突然又停下,转身问道:“三阿哥,我想额外问一个问题。”
“请问。”
“我的丫头,你给了她什么好处?”
胤祉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没什么大价值,就是一袋子珍珠。
凌波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一直沿着原路往回走。
走啊走啊,苍郁的树木一排一排往后移去,凌波觉得,时至今日,她终于把富察凌波本尊留下的印记都给抹去了。乌珠、胤祉,这些人似乎都淡出了她的生活圈子,再也不会对她造成困扰。
她就利利索索的,就等着嫁人啦。
凌波越想越觉得轻松,不知不觉竟然就已经回到了月亮门处。
“格格”画屏开心地跑上来。
“格格你没事吧?”她上下打量着凌波。
凌波微微一笑道:“那两位小公公呢?”
“啊?”画屏愣了一下道,“他们方才就已经走了,说是格格一定会回到这里,让奴婢在这里等着。”
凌波点点头。
这个丫头靠不住,这不是李嬷嬷短短几天教导就能教好的,她骨子里就没有忠诚这个品质。
凌波下定决心,嫁人的时候,画屏就留在富察家吧。
主仆两个回到宁寿宫里,几位福晋们正说的热闹。
瓜尔佳氏低着头,局促地绞着手帕。
郭络罗氏恨铁不成钢地道:“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二嫂你好歹也是堂堂太子妃,怎么能接二连三地,接二连三地……”
她一着急,一下子都想不出最合适的词汇来。
“接二连三地被打了还不吭声啊”
她气得都快糊涂了。
凌波走过来一瞧,见瓜尔佳氏的左手袖子被挽得高高的,手肘处老大一块乌青。想必又是太子打的,难怪郭络罗氏这么气愤,她就是个古代的女权主义者啊。
董鄂氏和乌喇那拉氏也是看的连连摇头。
瓜尔佳氏见凌波回来,不想再多一个人看到她的不堪,连忙把袖子拉了下来。
“现在藏有个屁用”郭络罗氏没好气地翻白眼。
她突然抓住瓜尔佳氏的手道:“你跟我来,正好太后在呢,咱们告状去,没的让人这么糟蹋”
瓜尔佳氏大惊道:“不不不”
她着急地想挣脱郭络罗氏的手,但是郭络罗氏的力气比她大多了,牢牢抓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从凳子上拖了起来。
“八弟妹,别这样别这样”瓜尔佳氏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郭络罗氏怒道:“你怕什么,你母亲家又不是没权没势?太后还在呢,往大了说,皇上还在呢,太子殴打太子妃,这像话吗?今儿索性豁出去告他一状,大家撕破脸皮,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你动手”
瓜尔佳氏真的是吓哭了,眼泪汪汪的。
乌喇那拉氏忙上前拉住她们两个,对郭络罗氏道:“八弟妹,这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我们插嘴已经是逾越了,若是闹到太后跟前,只怕牵扯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郭络罗氏脸已经气红了,大声道:“就是要闹到太后跟前去,太子他这么糟蹋二嫂,难道你们看得下去?”
乌喇那拉氏皱眉道:“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
“你是不敢吧?”郭络罗氏冷笑。
“八弟妹我是好心,怕你得罪人”
郭络罗氏连连冷哼:“我看你就是没胆子。我可不像你那般冷血,二嫂过的这样苦,我必须要给她讨个公道你不想帮忙,就别说风凉话,滚一边去”
她用手一拨拉,把乌喇那拉氏给拨开。
乌喇那拉氏一趔趄,董鄂氏忙上去一扶。
“八弟妹,四弟妹这也是好心,你怎么还对她动手呢?”
郭络罗氏怒道:“你那只眼睛瞧见我动手了?你要是不想帮忙,就跟她一块儿待着,别跟我这唧唧歪歪”
董鄂氏气的满脸通红。
瓜尔佳氏哀求道:“大家别为了我失了和气。”
郭络罗氏铁了心要拉她去见太后,乌喇那拉氏和董鄂氏知道这事儿闹大了,不仅仅是给太子抹黑,更多的是给自家丈夫招恨。
现在是什么时候?
咱们的皇帝康熙爷可是拿眼睛一个一个盯着呢,每做一件事都得在心里头盘算他几十遍,看会涉及到什么势力,会不会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会不会引起康熙爷的猜疑。这时候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脑袋被驴踢啦?
郭络罗氏跟她们抢了半天,没抢过,累得气喘吁吁,干脆把手一甩,指着她们道:“好,好,好,你们都见死不救,你自己也不想给自己做主了。我多余,我烂好心,我瞎掺合事儿,我,我再也不管啦”
她气的把帕子拧成一团摔在瓜尔佳氏脚下。
凌波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柔声道:“八嫂,消消气,消消气,三嫂四嫂都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太后年纪大了,咱们也该多替她省省心不是。”
郭络罗氏把头一拧,瞪着她道:“哦合着是我不懂事,我给太后添乱了,你们都是善解人意的好人”
凌波委屈道:“我不是这意思啊。”
“不是这意思你什么意思啊?”
“成成成,我不说还不行吗。”
凌波泄气地放开她的胳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哪知她不说了,郭络罗氏也依旧不肯罢休。
“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骂我呢吧。”郭络罗氏伸直了胳膊,拿手指把她们几个人都扫了一遍,“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好呀,我也用不着你们的交情,从今后你们只管妯娌情深去,我犯不着跟你们这受白眼,我找九福晋十福晋去,那才是我的好姐妹呢。”
她说完,一扭头,风风火火地就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她这一阵疯弄得心情糟糕。
瓜尔佳氏觉得这都是因为她的缘故,不由眼睛都红了,董鄂氏忙安慰她不止。
“罢了罢了,今儿的聚会就到此为止吧。”乌喇那拉氏心灰意冷地摆手,“回头让丫头们嘴巴都紧点,别让太后知道了,让她老人家烦恼。”
众人都点头。
这时候,几个太监宫女领着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婴儿,往这边走来。
“启禀四福晋,皇上让奴才们把弘时阿哥和弘历阿哥送回来了。”
乌喇那拉氏笑道:“好,有劳你们了。”
她话音刚落,那小男孩便一头扑进她怀里,童音软糯道:“福晋”
“哎”乌喇那拉氏笑着应了,拿帕子擦着他的嘴角道,“瞧你这小脸儿脏的,又在皇玛法哪儿偷吃了吧?”
小男孩嘿嘿笑着。
凌波认得他,是雍亲王府的弘时阿哥,今年七岁了;那位妇人是雍亲王府的奶娘,她手里抱着的是小阿哥弘历,八月份生的。小弘历跟康熙有缘,一出生就很得他的喜爱,满月之后就经常让乌喇那拉氏抱进宫来,让他不时地看看。今天乌喇那拉氏来宫里聚会,就把弘历带来了,弘时也想看皇玛法,就一起带来。
她进宫后先带两个孩子去见了康熙,康熙爷留下他们玩,让她先来太后这里,回头再把人送过来。
此时,弘历许是玩得累了,况且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本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所以这会儿正在奶娘怀里甜甜地睡着呢。
虽然弘时并不是乌喇那拉氏亲生的,但看得出,她很喜欢这个孩子,给他擦完嘴,就搂在怀里。
弘时长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透着机灵,就算在乌喇那拉氏怀里,也总是动来动去,对身边的事物充满好奇。
这不,他突然又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指着凌波叫道:“猪猪”
乌喇那拉氏诧异地顺着他手指看去,原来是凌波身上挂了一个荷包,那荷包上绣的是个猪头。
她不禁笑道:“还真是个猪头,凌波,这荷包是你自个儿绣的?”
凌波身上的确挂着一个粉色的荷包,上面绣的就是那超越时代存在的Q版猪头。这个本是一对,一个青色缎面银线的,一个粉色缎面绿线的。
她解下来递上去给乌喇那拉氏。
这种花样儿很新鲜,乌喇那拉氏瞧得稀奇,又觉得很形象,把猪憨头憨脑的神态都给体现出来了。
她才看了两眼,弘时就一把将荷包夺过去,又跳又笑道:“噢噢噢,我要猪头,我要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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