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儿的人还未露面,众人已隐隐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穿透而出。在她的身上,应该挂有一些金铃玉环等饰物,每走一步,便发出数声轻响,配合着轻微的脚步声,竟尔像一曲乐音。众人无不屏息敛气,生怕因呼吸重了而惊动玉人。
幔纱轻掀,俏丽的身影露于人前。雪白的长衫之下,玲珑的身材婉灵动人,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随着脚步微微摆动,勾勒出一幅迷人的曲线。
粉颈如玉,肌肤胜雪。墨黑可鉴的长发只是微微一束,便披散在身后。黛眉之下,一双漆黑惑人的眼睛盼盼有神。眼睛之下,一层轻纱轻轻覆盖着,却更增朦胧之美,留下模糊的轮廓让人产生出无尽的遐想。
看着这个让万人着迷的林仙儿,竞天心中却是一震,“好熟悉,难道在哪里见过?”
那林仙儿看过这里来,眼里神光也是一闪,似有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看来我多心了。”
竞天心里想了一下,那感觉又随之消失,远远的打量遮在面纱的林仙儿。
“这女子光从身材看不比雪儿和杨青青差,但若比之霜儿,恐怕也差了一些。”
林仙儿并不说话,琵琶抱胸,坐在一张椅子上,素手轻弹,乐声便缓缓升起……
纤长白?的手指挑动着弦线,美妙的乐音便若高山流水般倾泻而出。
声音初时极细,只能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在耳伴响动,如夜莺独歌般响起。幽幽诉诉,柔美如情人私语、雨燕呢喃一般。仿如无边无际的林海中,一只小鸟在轻轻鸣啼,声音虽然是孤单,但乐音中却是欢快。又如一个小女孩赤着脚奔跑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感受着清风的吹拂和脚下翠草的柔软,自由自在无牵无挂,欢乐之声溢于言表。
乐声悠扬动听,丝丝渗人心肺。竞天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本因为杨青青的事而烦躁的心思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侧头看向身侧的众人,但见他们脸上却是戚戚然,对这乐声,倒像触动了心中的一缕愁意,脸上忧郁无神,竟没有一丝笑意。
“怎么了?”
竞天心中一愕,转头看向其他人,见每一个人都是这般模样,心中疑色更重,怎么同一种乐声,自己听出的感觉却与别人不一样?
还未想得明白,琵琶声忽而一变,林仙儿素指拨打速度越加快捷,乐声高亢激扬,如浪涛拍岸,若清啸越云。
如果初时那声音如一只夜莺独歌,那么现在却如百鸟齐鸣。乐声中,一声尖鸣响彻,便如一头美丽的凤凰引颈长鸣,旋即众鸟随鸣。
声音中,倒有一种一呼百应的感觉,乐声尽是极乐,百翠楼内楼外的听众都听得如痴如醉,脸露微笑,神色隐隐,仿如自己便是那俯瞰天下的君王,素袖一甩,众臣拜服。又如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将军,长剑一指,众兵所向……
“这……”
看着众人的表情,竞天却顿感无言。在这极尽欢快的声音中,竞天却高兴不起来。那乐声之中,隐隐的有一种悲戚之意,而且随着乐声越来越快,更显真切。
“难道他们听到的和我的不一样?自已的感受为什么与别人不同?”竞天心是尽是疑惑。
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侧耳细听琵琶声,越听越觉幽怨悲凉,那争鸣的百鸟声中,似乎夹着轻轻的抽泣之声,想起了杨青青的事,竞天也不禁升起一丝愁怅,身心陷入了声乐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震耳的掌声将竞天惊醒过来。抬头看时,琵琶声已然止住,林仙儿轻轻站起,慢慢没入纱帐中,不一会,走出一名青衣小婢,跟那台边的老妈子耳语几句。那老妈子微笑点了点头,一摇三摆的走到台中,呵呵的道:“好了,大家尽量给你心目中的花魁投花吧。至于仙儿的问题,待会结果出来的,再告诉大家。”
数十名身着紫衣的婢女各拿一个大箱走了出来,而每一婢女之侧,都有一名负责记录的人员。
所谓的投花,其实也只是投钱罢了。名义上的花魁大会,也算是那些青楼的一些敛财的手段吧,可算得上是一个变相的拍卖会了。
投花最多的人,自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女子的**,而那些投了钱却又比不上别人的人,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但人们还是照样乐得掏钱,也不知是显摆还是从众了。
但无论怎样,有愿花的,自然也有愿接的。众人一个比一个的努力往那些箱中投钱,记下来的也只是那些帐簿上的一串数字罢了。
这些箱中,投得最多自然是那些贴有林仙儿的名字的箱子,竞天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些人都对那林仙儿有想法呢,但真要得到,却是谈何容易?
那林仙儿不是有一个问题么?到时一句“答不对。”还不是什么也得不到。不过,听她这琵琶,也算是一种享受吧。竞天淡然一想,也投了一千赤金币。
很快,结果便出来了。毫无疑问,林仙儿自然是遥遥领先,足有二十万朵。而其他四女也有数万,最少的也有三万多,最多的也是四万左右。
得了这个结果,那老妈子自然是乐得合不上嘴,一一公报投得那四女的名单。无一都是些京城中有钱的公子贵族。
“好了,那么接下来便是大家最期待的时刻了。”那老妈子冲着众人妩媚一笑,道:“到底谁能得到我们仙儿的芳心呢?”
听得她说出仙儿,众人又是一阵骚动,“仙儿姑娘的问题是什么?”
“对对,快说!快说!”
……
“呵呵,别急嘛。仙儿提的问题,其实算作是一个考题更合适。对各位才子公子来说根本就不难。”那老妈子故意一顿,才缓缓的道:“只要各位作出一首诗,来描述刚才仙儿弹琵琶时的心情便可了,作得最好的,最合理的,便是仙儿的入幕之宾。呵呵,各位想好便写在这纸上吧。”说着便有人拿出笔墨纸砚一一分到众人身前。
“作诗么?”竞天看了看周围众人都冥思苦想的样子,心下倒也淡然,看来那林仙儿还不是一般的聪明呢,如果是问问题,有人答上了也说不定。但若作诗,好坏还不是她说了算?提笔在纸上匆匆写了几行,也不署名,掷笔转身而走……
……
闺阁之中,林仙儿翻看着眼前的一堆诗词。但见其中尽是赞美自己美貌,描绘乐声之动听,描述心情之欢乐的诗。有的甚至直述自己的慕之情,心中不禁暗暗失望。
忽地一名侍女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道:“小姐,这里还有一张。那位客人留在桌上了。”
“是么?”林仙儿随手接过,随意的瞥了一眼,神情一震,眼睛再也移不开了。急忙问道:“这是谁写的?怎么没写名字?他人呢?”
见了小姐突然如此失态的问道,那婢女一愣,答道:“那公子写下这诗便离开了,已经走很久了。”
“走了么?”林仙儿一阵失落,呆呆的年看着纸上的字迹,口中喃喃念了几遍,才道:“有缘无份么?”
“小姐,你已经出来很久了,夫人要担心的,回去吧。”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老麽?。
“唔,是时候离开了。”林仙儿低着头默然的看着那首诗出神,良久方才抬起头来,但见月光透过纱窗轻洒进来。不知何时,圆月已半挂在天空。心中一阵感触,素手轻提,拿笔在诗后写了数字。
“我心寄明月,夜夜伴君侧。”
吹干墨迹,轻折起来,收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