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45号302的门外。萌萌的心咚咚直跳。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动力,她一定要亲自来一次。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指引着,她非来不可。
那门是一扇极其普通简单的铁门,里边连着一扇白色的木门。上边贴着一个红色的福字,已经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对门的人家居然在门口堆放着一箱空啤酒瓶,还散乱着几双拖鞋。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了这房子已经开始旧了。可是萌萌对此却不介意。相反从厨房里飘出的米饭香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让她觉得这就是自己渴盼已久的――家的味道,家的感觉!
于是,她伸手去按响了电铃。
“你好,阿姨。”
门开了,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妇女,满头的银丝,温和慈祥的面容。她身后传出一阵很祥和的乐曲和着一股香烛味。
“你找?”她打量着萌萌问道。
“我想买您的房子,阿姨。”萌萌小心翼翼地说道。
“买房请去找中介所,我不接受私谈。”她说,并且有些防备地准备关门。
“请给我五分钟好吗?我不是坏人,这是我的工作证。”萌萌慌忙掏出教师证递给她。
“你要说什么?”隔着一扇铁门,女人仔细看了看证件说道。
“阿姨,我想买您的房子,我的孩子在乡下婆婆那里,已经到了入托的年龄了,可是因为没有房子我们一直分居,我想我儿子,我只有买房才能争取把儿子带来。”萌萌一口气说道,不知怎么说道最后一句居然哽咽起来。同时她想,她一定要关门了,并且说:“这管我什么事?”如果是这样,完全正常。她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情来走一遭。多半是失败的。
没想到女人在那里想着,似乎在琢磨自己说的这段话,而后她开始开铁门:“小姑娘进来说吧,好热的天。”
萌萌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全身是汗,一半是天气热,更多的是紧张。“阿姨,我不进来,我就这么站着跟您聊。”
“进来吧,还怕我吃了你?”她这么说,让不速之客的萌萌心里刹那间很感动。
进得客厅才看见正前方供奉着一尊金菩萨,小小的香炉里焚烧着三支香,萌萌这才意识到那音乐其实是颂唱经书的声音。看来主人姓佛。两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很简单的布置,让连着阳台的客厅显得很宽敞。萌萌知道一般虔诚信佛的人都喜欢简朴的生活。
“小姑娘,你要买我的房吗?”她问道:“我的房子卖给有缘人,我的价开得不高,来看房的人很多,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卖给他们,前天来的人是个杀猪的,一进来就嚷着装修时候要敲了这堵墙,那里开个洞,我怎么能让这种人住进我的房子,气得我干脆提高了价格。”说着她有些动情地俯身去抚摩地板,“这地板啊,我当初是一块一块挑出来的,你看几乎没色差。这房子我是有感情的。若不是儿子催着我出国,我是不想卖的。哎,岁月催人老,这辈子我是回不来了,这房不卖也要卖啊。”
萌萌点点头安慰道:“您儿子一定很想您吧。”
“可不是,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他去了法国,发展得很好,在那已经成家立业了。就是想我。担心我一个人留在上海没人照顾。早死父亲的孩子早当家。”女人说起儿子就很骄傲的神色。“你看,这是我儿子五岁那年表演节目,这是他八岁时候。。。。。。”她居然拿出厚厚的一本影集打开灯,拿给萌萌看,还一张张地解释。窗外的夕阳一点点地被夜幕所替代,萌萌却不敢动弹一下,耐心地听着,还不断地点头。她觉得这很像是在斗智斗勇,决不能惹毛了这个孤独很久的前辈。
终于像册翻尽。女人很满足地,长长地松了口气。
萌萌的心却翻腾着,不知接着该如何启口。她此行的目的绝不是来听别人的故事。
“你说你要买我的房子,你说你是为了孩子?”女人终于想起了萌萌的话题。
“嗯。”萌萌提到儿子就勇气无限:“阿姨,我和你一样,想我的儿子,我要天天和儿子在一起,我喜欢你的房子,你能便宜点卖给我吗?我只能承受40万,40万我也要贷款。”她如实说完这些,便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去看她的脸色。她觉得她这就是在乞讨。从小养尊处优的她,若不是想房子想疯了,自尊绝不允许自己如此轻易地向人伸手。
沉默着,显然她是在思考,录音机里“南无阿弥陀佛”的诵经声依然在客厅里温柔地盘旋。女人终于说道:“姓佛的人要多做善事。我还要那么多钱干嘛?我只要和儿子团聚就好了。我还不如成全你,可是,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吗?你买了我的房子要善待它,不要东敲西敲地弄装修,这样我的心会痛。这房子是我老伴买的,只是没来得及住进来他就去了。不然我还等什么,早就卖了去国外了,就是舍不得呢。”说完她又深情地环视着客厅。
萌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简单把价就还下去了?是自己和儿子分离的经历引起了老妇人的同情吗?
“阿姨,您放心,我不会瞎弄的。”她苦笑了一下,“阿姨,不瞒您说,我是倾其所有买房子,哪还有钱装修?”
“是吗?年纪轻轻也不容易。不嫌弃的话,我这些家具都送给你们,虽然不豪华,却是能过日子的。”
萌萌简直目瞪口呆。自己遇上了活菩萨?便宜了房价还要主动送东西给自己?
女人拍拍她的手:“只是手续什么的麻烦你自个去办了,我只在家等你把钱送来了。但时间得限制一下,一星期怎样啊?”
萌萌连连点头,就是给自己一天,她也要想尽法子把手续办了。“阿姨,您还要我做什么,您说吧?”
“买了房子,就把你儿子接来,不要分开,好好过日子。”她指指菩萨:“这房子里烧了七年的香,会给你们带来好运的。”
这世界还是好人多!
作者题外话:
明天出差,赶不回来。勿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