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回想,他是怎么卷入她的生活中去的。这就像盐袋子撒了,她数着盐粒。
姐姐的男友何真常自诩青年才俊,常鼓吹创业要趁早,发财更要趁早,四十岁后才功成名就,也就意味着缩短了享受人生的时间,等到生理机能都退化了,才敢自称有钱人,自己的钞票也好像有暮气,要赶紧传给下一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一些人认为是挣钱,一些人认为是成功。他们的本质不同是,挣了钱的人会对财富患得患失,而成功的人认为他们获得财富只是生命的一个过程。
有些人就是这么紧张钱,何真紧张的是成功。
社会给每个人的机会是一样的,在校园里整日为考证之类的学业发愁,还不如早点开始创业挣钱。所以他不喜欢呆在教室里,挤牙膏一样咬文嚼字做论文,而只有当思谋创业时,他本能的那些奋斗的活力,才会被唤醒。
所有的年轻人都垂涎着老总或老板的头衔。何真也一样,甚至想避免自己一毕业就沦为佣工的命运。他想早一点“有出息”!
这个有理想且“唯利是图”的年轻人是在大学时杀进恋爱圈的。他和苏娴的相遇据说很怵目惊心。那天,他骑着摩托车在校园里撞倒了她,见她长筒蓝白色裙下的小腿渗血,赶紧将她抱起来送往医院。
“喂,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医生说没事……”何真问她。
苏娴靠在铺着白布的病床上,默不作声。静木流露出来的情绪是内敛而冷淡的,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
“啊……咦……你怎么不说话,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叫你奶奶……”何真尴尬地笑。他长得有棱有角,梯形的脸,轮廓分明,鼻梁坚挺,剑眉炯眼,看人时颇为凌厉,很有神,很聪明的样子,也不乏英俊。这使得苏娴没法将他和不务正业、没头没脑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但她仍没开口说话,腿微微躬着,脸撇向另一边。
“你不舒服,那就躺一会儿吧。”何真去学校附近的花市,第一次买鲜花送给她,打趣:“你猜这是百合还是Lily?”
苏娴仍然不说话。
“我知道你是故意生我的气,其实你并不想生我的气,但是不得不生气,否则无法惩罚我的良心。”他遛嘴皮。
苏娴微微一笑,接过他的花。
“那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去买,连水果的皮也‘一起’买回来……”
苏娴噗嗤笑道:“不、用、了。”
“你这三个字可比股市基金还值,我赶快存到银行里,要不然待会儿又不说话了,它们又会升值。”他口中,她的笑千金难得。
“你很有炒股头脑吗?”
“一点点。炒股有赔有赚,不像吸毒只赔不赚。”
“那什么只赚不赔呢?”
“我想想,那就只有成功抢劫银行了。不过我不敢,一不小心赔的不是钱,是命。”
“那就是没有什么只赚不赔了。”
“是啊,如果你是老爷爷,我就要进监狱了……想起来真让人后怕。我撞了你,就是在监狱的门口晃了一下。”
“今天星期几?”苏娴问他。
“星期二。”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我要去上课。麻烦你送我去教室吧……”
“哇啊,你不会要我背着你上教学楼吧?”何真吃惊地看着她受伤后刚敷了药的腿。
“呵呵,我自己会扶着栏杆上去。”
这个女人好执拗,他想,心里却很期待像抱着纸盒子一样抱着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大概因为她的容貌出众得恍若他的梦中情人。该死的撞车,让他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