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暧昧。夜是疏导。夜是白天的反面。
霓虹灯影下街市如醉。
苏沫坐在他身边，跟着他在城市中漫行。晃晃悠悠，像游鱼一样。城市如鱼缸，焕发着炫光。
“我想成功，不是因为有钱有闲对我是致命的诱惑，而是欣赏那些成功人士都很聪明地活着，他们身上有的优点，譬如韧性，对目标的坚持，是一般人缺乏的。不成功的人太浮躁，搞不清楚自己一辈子要什么，他们轻易地就成为成功人士的跟屁虫，我真为他们可惜，可是我不愿意成为他们……”
“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生命形态。鱼儿不必羡飞鸟，飞鸟不必嘲弄鱼儿嘛。”
“你听我说，我没说完，你不准插嘴。在让我听你说话前，先让我发泄一下。我退学后，老豆差点要把我赶出门……是再去读大学，还是进社会，学校这个门槛，里外是两个世界。我不知道什么对我更有利？没有利益的事，我不会费心去做……”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既霸道，又“利欲熏心”。
“我也是一辈子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人！”苏沫嘟囔。
“所以，你必须要向更成功、更聪明的人学习……”
“那你就是说我笨?？”
“每个人都是笨蛋。但是只有那些有改变现实的冲动的人，才可能成功。”
“改变现实？可是我发现自己对什么都缺乏兴趣，也不想努力。周边的人无法给我动力，一切都不能令我开心。”
“你所有的无聊不过是因为经验单薄，能力缺乏，信心不够，目光短浅。你不了解自己，你也不了解社会……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想想哪家的饭店饭菜好吃，什么茶叶泡的茶好喝，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电影甚至听听音乐会，或许，就会开心了……”
“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吧。”
“你是这样想嘛。对波澜不惊的生活恐惧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苏沫摇头：“完全听不明白。”
“你把手给我。”
苏沫将手摊开，他一只手开车，一手手伸开，和她的手平行贴着，说：“这样人是不容易感到幸福的。”又和她双手握紧，说：“这样才能感到幸福。”
“嗯？什么意思？”
“必须对什么在意，并尽力去获得，才会幸福。”他突然笑起来，摸着她的脸说：“你真是傻乎乎的，我要是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好累啊……哎，你别打我，别撞上什么了，就真的就要带你去见花村了。其实那天我就是想见你，你在我旁边说笑，我会没那么沉重。人面对记忆，就像背着砖一样，无法轻松。”
“唉，想到死亡，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努力奋斗，结果终将一死，还不如过最简单平淡的生活呢。”苏沫故意逆着他说，“何必去想挣什么更多的钱，只要不为过去后悔或遗憾……”
“嗯，我只想着有一天，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后，带着自己心爱的人环游世界。”
“是啊，多么开心啊……可是没有人会这么想着和我……如果我对我男朋友说，你去挣很多钱吧，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他一定会很生气，说给我那么大的压力，就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需求……”
“别把赌注放在我身上。我只想当你是个小妹妹……”他仿佛在说，有些情愫，是没有结果的。他是什么意思？
苏沫吃惊得浑身一冷，忙说：“好讨厌啊，跟我说这些，我回去会胡思乱想的。”她心里有点乱，把车内的音乐轻轻打开，流动的音乐流淌在她的情怀里。
“我感到很孤独，在这个诺大的城市却没有朋友，在职场虚度多于奋斗，现实残酷多于理想实现，我想不明白，你那么聪明，我才问你。我没别有用心，呜呜……”苏沫流着泪说。
“拜托，哭什么啊，我知道，你男朋友不能帮你解决心里的烦恼……”
“为什么啊？”
“因为女人只会向她最信任或最亲密的人倾诉。”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对波澜不惊的生活恐惧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一些人认为他们生活当中的一切，无论幸或不幸，都是理所当然，当然不会真的知道什么是幸福。你看到自己并不开心，想去改变现实，这样就有可能获得幸福……我送你回去吧，夜好深了，你需要好好睡觉……”
车又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可是苏沫的困惑仍没有解决。
Ps：我们常常痛感生活的艰辛与沉重，无数次目睹了生命在各种重压下的扭曲与变形，“平凡”一时间成了人们最真切的渴望。但是，我们却在不经意间遗漏了另外一种恐惧――没有期待、无需付出的平静，其实是在消耗生命的活力与精神。――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