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跟父母说不结婚了。“怎么啦,你们感情不和?”他们问。
“没有啦。”苏沫想她和萧然还是有些貌合神离,但仍撒谎了。
“哦,随时想家就回来,北京只是你的外地……”
“嗯。”
苏沫却没想过离开北京,家乡再好,也只不过是她生命的幼儿园。
古岳却坚持想回家。她觉得北京也不过是白墙石路铺成,和中国哪个城市不一样。
人们在这里向往的不过是一种虚荣。她不想染上这种虚荣。
苏沫和辛弃疾、古岳、苏娴、阿小、旅老板等一起爬长城,送古岳回故乡。何真因工作忙没闲来。苏沫知道,他受不了古岳的倔。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候鸟症发了?”苏沫拉着她的手问。
“想家了。”古岳淡淡回答,她扶在青石墙上眺望远方,天空中没有雁飞过。“我在这里几年,积蓄没有多少,想家的念头倒是增长。你们觉得北京有意思,可我觉得哪里都差不多,家乡还是更亲切一些。”
“既然哪里都一样,就留在这里吧,闲了来爬爬长城……”辛弃疾央求她。长城灰白的石墙盘绕在绿色昂阔的山脉上,格外庄严和壮观。
“你来爬过几次啊!”古岳奚落他,“我在北京这么久以来,你哪天不是加班后回来倒头就睡,问你什么,你说睡醒了再说,累得分不清白天黑夜,还好意思说有闲到长城来……你在这里一没钱,二没时间,请问你为什么还留在北京,觉得它比你的亲爹亲娘还重要……”
“我也不知道。”辛弃疾无话可说。
“我不能再等了。”古岳落下泪,心里默默说:北京,我注定不属于你。
“你不爱我?”辛弃疾憋了一口气说出。
“你用什么衡量爱?用你加班的时间吗?还是用你带我到长城来的次数?不是有了爱,我们就可以别的什么都不要了,不要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要休闲时光……”
“我在努力嘛,将来我也会有自己的成功!我们的身体不属于父母,属于世界!人要和世界接轨!”
长城曾经拒避过外虏,却也是我们华夏人第一次自觉和外界世界隔绝。
“啪……”古岳当着众人的面,站在高高的长城上打了他一巴掌,“去你的和世界接轨!不孝!”
辛弃疾泪流满面,“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能用这个词来侮辱我!”
“分手吧!”古岳淡然说。
唉!恋人不在分歧中爆发,就在分歧中死亡。
苏沫默默跟着他们走过长城的一块块青灰色石砖,暗想它们比人类的感情要坚定,不由地劝解:“他还是很爱你的,你要是一走了之,他一定寂寞得想哭的。”
“我才寂寞得想哭呢,我要多久才和爸妈说话,我要通过想象父母的容貌,来告诉自己原本是有个家的,那个家很温暖,是我最快乐的地方,是外面任何世界都比不了的,在父母身边,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人!任何城市,都无法取代父母的亲情。”古岳也哭起来。
“你先回家,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给你答复,是回家乡,还是在这个城市寂寞下去。你暂时不要去找别的男人好吗……求求你了!”辛弃疾几乎哀求。
家。
这个词,在苏沫心中渐渐变淡了,如今又热起来。有了家,才像到了太平盛世的感觉。没有家,会觉得空荡荡,像在乱世。
古岳想了半晌,咬唇点头。
晴空中丽日朗朗,枚枚金线照耀在古老的长城砖墙上。远处无数白云在飞翔,也许它们不久就会飞到头顶。
苏沫拍手,她的脸被太阳照得像辣椒酱,“太好了,千万别轻易分手,我最怕分手了……听起来像送人到刑场似的。”
“想家了,你就快点回来。爸妈经常这么跟我说。”古岳释然地笑了。
“结婚了,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家!”辛弃疾抱着她说。
苏娴脸上的表情像塑料花一样,呆呆的美。她也想结婚,但她的那一位总是“没想好”。是不是应该给他最后的爱情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