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会后，她的姐姐苏娴给一对离异家庭的子女做英语家教。小男孩有九岁，小女孩只有六岁。
“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早学英语了。”苏娴不由地感叹。
“是啊，因为它是‘世界语’嘛。”他们的爸爸付先生淡定地说。
“我每周要来几次？”
“他们功课不多，你每天来都可以，只要你有时间，行吗？”付先生三四十多岁，头发向后梳得整齐，身材挤在西装里很饱和，算是中产阶级人士。
“嗯。”苏娴当这是临时工作。
小男孩叫长棱，小女孩叫长兰，都非常喜欢苏娴，觉得她很有妈妈的感觉，眼神很温柔，有青涩的母性。长兰甚至附耳对苏娴说：“你做我妈妈好不好……”当然她还不知道要成为“妈妈”的含义。
苏娴红着脸摸她的脸蛋说：“爸爸在的时候，可不准这样说，要不然老师就走?！”
“不嘛，我要你做我妈妈！我要你做我妈妈！”小女孩越发撒娇不依。苏娴只好每次看见付先生回来，就逃离他家现场，免得童言无顾忌，造成他们大人的尴尬。
“付先生，长兰的学习有进步。”苏娴常在她父亲面前表扬她，因为她的起点是零。
但是另外一个，调皮的长棱，却是个“大菱角”，对学英语反感，蹦蹦跳跳野猴子似的，喜欢跳街舞，脑袋在地上当陀螺转。苏娴常常担心他的头会不会磕破。
长棱笑道：“你要不要也转，我教你，不要你学费……”又大言不惭：“我的街舞跳得没的说，，可惜奥运会没有街舞比赛，真扫兴……”虽然他只是会一些简单的动作而已。
“哈哈，你就是小指头，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长兰嘲笑他。
长棱啪地打了妹妹一巴掌，“叫你说，叫你说，你的嘴巴怎么那么臭啊。”
长兰哇的一声哭起来，捂着脸大叫：“你就会欺负妹妹，你什么都不会……你的嘴巴才臭，你天天不洗口……你就是野生动物……”
长棱又蹭了她几脚。
苏娴看见，心里一惊，她爱的那个人就像这个小男孩一样，冲动打人时不管对象是谁。她忙阻止：“哥哥要爱护妹妹，你怎么能动手呢！快道歉！”
“为什么道歉，凭什么道歉啊，谁要她嘴臭，找抽！”长棱哼哼，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妈妈就是被爸爸打跑的，害得我们都没有了妈妈……”长兰哭着说。
长棱听了又像英雄一样气愤起来：“是的嘛，真是这样的吗，我上学去了，没有亲眼看见。那我去打爸爸，我替妈妈打回爸爸，妈妈会不会回来呢。”
“不会啦。我们再也没有看到她了。”长兰的屁股坐在地上，苏娴抱她，她也不站起来。
“你怎么能打我，你怎么打我呢……”苏娴心里也反复说。
她的泪水掉落下来。
长兰睁大眼看着她：“阿姨哭了！”
苏娴用纸巾擦泪，又说：“阿姨不喜欢看打架的事。”
“我才没有和他打架，是他打我。等爸爸回来，我告诉爸爸。”长兰赌气。
长棱就急了，紧张地从口袋里掏出揉得毛毛的一块钱，给妹妹说：“对不起嘛！你要是告诉爸爸，爸爸肯定打我！”
长兰把钱扔在地上，不过气消了很多，又问苏娴：“阿姨，你也觉得哥哥不对，是不是？”
长棱盯着苏娴，很怕她偏袒妹妹，到爸爸那里去告状。
苏娴把长兰抱起来说：“我本来也可以做妈妈的，结果小孩没了，我看见你们，想起他，很伤心……妈妈都是爱子女的，没有妈妈不爱子女。你们的妈妈也一定在想念你们……”
这话像催泪弹一样，又让长棱和长兰卷入新一轮的伤感和哭泣中。
付先生听说这事后，也很内疚，对苏娴说：“打女人是我不对，男人很难克制粗暴。但既然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不要再提到这事吧……免得小孩有心理阴影，我希望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才给他们请保姆，请家教。还好他们很喜欢你，这样吧，你要是来去不方便，可以在我家住下，就和长兰住一间吧，她离开你后，就整天跟我说想你，比想妈妈还想你呢……这样可以节省你的一笔房租，路费，和某些生活开支，不是很划算嘛。我很希望你同意。”
“不，不用了，我曾经为了所爱的人流产过，看见小孩，会想起自己失去孩子的伤痛……”
苏娴仍在心情抑郁中，偶尔和苏沫打电话，说说近况，但很少说自己和何真的事，仿佛她们之间形成某种默契，都不提他，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