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同事们邀请她聚餐，她就借口说自己的工作还没完成，推脱了，怕和他们走得太近。过了会儿去领导办公室签字，见倪总还没走，她笑着说，“您好认真工作，这不是让我们汗颜吗？”
“呵呵，知道就好。就算成为中层领导，也要兢兢业业，对上级下级负责……”倪总的脸上很疲倦，伸了伸懒腰，又打趣，“要不你给我揉揉肩吧，帮我放松一下！”
苏沫的手伸过去，脸却瞥向窗外，怕人瞧见，说道，“您这么尽职尽责，太出色，一定有很多人对您很佩服吧？呵呵，譬如把您当偶像……”
“不，不，我才不需要别人把我看成偶像，偶像都是有光环的，如果我的光环只是我的职位，那也没什么意思。”倪总收拾整理，准备回家。
“那您的偶像是谁？”苏沫故作好奇地问。
“你想呢，呵呵，反正一定不会是刘胡兰，我还没那么老。”倪总风趣地说，又看了她一眼，“要不，我送你回去，现在已经下班了。”
“噢，让领导做司机啊，真是我的荣幸！”
又进入倪总的车里面，苏沫就恳求他：“以后，您别把我跟您说的什么话，都告诉其他同事，这会让我很难堪。同事最恨打小报告的，这样让我在办公室度日如年！”
“哦，这事儿啊！好，我理解了！”倪总冲她一笑。“不过，我这不是维持公正吗？就像开车一样，我是操纵方向盘的。”
苏沫叹气，“还有，这回，我真的是抱屈，睡沙发被狗舔的事，在我眼里是很家常的事，怎么到了你们眼里，就是自降身份，和虐待有关呢。”
倪总摇头，“这是你不对，你要尊重多数人的思维，没人认为睡沙发被狗舔是有面子的事！”
苏沫扑哧笑道：“你们这些成功人士的思维，和我这种小职员的思维真是不一样。难怪她，还有他，都是奔着成功人士去……原来是，早就认定社会是有等级的，睡沙发被狗舔，是地位低等的人，受的待遇！哎呀！如果成功人士是这样想，我一辈子也不愿意成为他们，而愿意只过简单的生活。”
倪总又笑起来，“说的很好！我欣赏你的简单纯真！人到中年，看社会就没法纯粹了，都是带着自己的人生经验，受自己的生活环境的影响。我告诉你，我的偶像是谁，是我妈妈，这是我一辈子最纯粹的想法。没有她，就没有我！如果人不这么想，就说明他的良心有问题。”
“嗯，那您很有良心！”苏沫不吝夸奖。
倪总冷不防摸着她的下巴说：“谢谢你！你总算恭维了我一句，刚才一直抱怨，我差点以为你所谓的直率，不过是怨妇的情绪发作呢！”
苏沫感到他的这个举动似曾熟悉，又想起何真，他也摸过自己的下巴，也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脑子里却浮现坐在何真的车里面的景象，这是不一样的感觉。
“你也别总是抱怨，抱怨多的人，通常是缺乏解决问题的能力的人！”倪总又像个领导告诫她，“从公司的角度，我们都是过客，都是打工。你以后向我抱怨时要明白，你不是为我工作，是为你自己！在职场，没有谁会给你温暖，自己坚强才是最重要的。”
苏沫点头：“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谢谢！”
“将来我也会离开公司……”倪总的声音有些感伤，“总会有别的人顶替我！在哪里，都只是我们人生的一个阶段，除了死，没有什么不是过程。”
苏沫忍不住落泪，“嗯。到时候，我会想念您。您在北京，给了我一些心灵上的抚慰，指导和依靠，这是我从前渴望，却没有得到的。”
“我们都只是过客！”倪总边开车边搂着她的肩说，“等我走了，你说不定多开心呢，终于不用被我压迫了。要不，唱一首歌我听吧，就唱什么隐形的翅膀……”
“不唱。没有心情，心情被狗吃了。”苏沫低下头。
“傻瓜，我是在鼓励你，你有隐形的翅膀，可以自由飞到想去的地方，没有必要受环境的束缚。任何人或任何环境都不属于你，只有你自己属于你自己。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只是活在自己狭隘的世界里；你要是想明白，整个世界都是你可以去往的天地。我放音乐给你听，你以后要扔掉那些让你伤感的想法，而想着怎么变坚强。”
那些缓缓的音乐像暖流一样在苏沫心里沸热。她仿佛觉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温暖。
倪总有意朝她侧近，苏沫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车窗外的天色，这一刻，有种安稳的感觉。
她忽然理解何真出轨，人有时候情不自禁做些超越禁区的事，因为心是填不满的。
快下车时，他在车内回过脸吻她，苏沫朝前方看了一眼，忙说：“你开车不要吻我了，万一交警叔叔看见，眼睛都瞪红了。”
“呵呵，交警叔叔！他也会吃醋，你的魅力可真大！干脆你也叫我叔叔，或伯伯……”
“恶心！你有老婆，有孩子，我可不敢对你存在幻想。”苏沫忙把头移开。
“呵呵，男人会不负责任的出轨，但承受不了出轨之后的后悔！”
“唉！”所有这些话，都只会让她联想到何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