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静的宾馆里走出来,踏足车水马龙喧声鼎沸的大街,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回过头看看宾馆的大门,昨天夜里发生的那些事,给人难以置信的感觉。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竟能有如此奇妙,初时见面那位美丽不可方物盛气凌人的女军官,眨眼间变成了自己身边温顺的小猫。
这真是……
安然站在宾馆大门前,午后的阳光晃着眼,梦幻般的感觉。
“安然!”身后有人叫着他的名字,是丁凡的声音,男孩转过身,丁家老二匆匆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昨天晚上带了个美女来这里住,听说还是个女兵?”丁凡压低了声音的小声问道,一脸的猥琐模样简直让人想一拳揍过去。站班的门童差点摔了个跟头,这是他天天见面的那位心黑手辣不苟言笑的丁总吗?
安然看着丁凡一脸的八卦像,无奈的说道:“正好,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找你帮个忙。”
“什么事?”丁凡当即点头:“说吧,没问题。”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每每相传有一种气场号称王八之气,只是安然从来都没见过谁真的虎躯一震就如何如何,那些让人大气都不敢喘的,并不是某个人的气场,而是他们的地位,举手间能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利。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五七品的小官都已经能让普通百姓家破人亡,只要报出一个官名那还需要露脸,那王八之气就已经弥漫得让人窒息了。由此可见,王八之气是属于权利的衍生品,类似核辐射般有毒的物质,并不可能由人能散发出来的。
丁凡现在的状况还真有点像小说中身具王八之气的主角,连具体什么事都不需问,满口就答应了下来。当然,丁凡敢这样一口答应自然有他的把握,和安然能称之为朋友的他,是个极讲义气的人。丁家老二知道,以安然的能力和手段,真正的大事也不会来找自己,这种随便开口的都是自己轻松能办到的小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的朋友住在上面,她第一次来江南,所以想让你找个人陪陪她,先吃饭再去逛街买几套衣服,顺便带她四处走走。”
“这事啊,让小曼去吧。”丁凡边说着边拿出电话拨了出去。“这种小事直接给她打个电话就好了。”
“你女朋友下午不是要上班吗?”安然奇怪的问道。
丁凡满不在乎的把手机放到耳边,边听着等候的铃声边答道:“让她请假。”
许是电话已经接通,只听丁凡对着电话交代几句,便直接挂断。“好了,她马上就过来,你现在是准备去哪?”
“回家吃中饭,不然我爸妈要发飙了,昨天晚上没回去。”
“那我送你吧,省得打车麻烦。”丁凡的车就停在酒店的大门外,不容安然拒绝便拽着男孩而行。
“小曼不是就过来吗?”
“我跟她说了,让她直接去405,就说是你的朋友,你没听见?两个女人去逛街,要我一个男人凑什么热闹?”丁凡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入繁忙的街道,正是中午下班的高峰期,江南小城的街道上也是川流不息。
“安然,”车子在路口停下,等待着前面的红灯转绿,丁凡偏了偏头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个女兵,是你的什么人?”
“哦,她是我的朋友,怎么了?”
丁凡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听说漂亮得吓人。”
“吓人?”安然被这个词给逗笑了。
“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前台晓晨说的,说你带来的那个朋友穿着身军装,比电视上的明星漂亮多了,她是个女人都忍不住动心,难道还不够吓人?对了,她是什么来路?”丁凡忽然问道。
安然不解:“你的意思是?”
“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提醒你,这么漂亮的女兵应该是大有来头的,我有点担心你一时大意了。”丁凡的确出于好心,虽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安然的事业有多大,可是单从任佳宇来的那次,江南市黑道的大佬就明白,安然的背后肯定也有许多不能告人的秘密。如果是别人,丁家老二自然是懒得说这种话的,可是安然是他的朋友,容不得他不出声提醒。
“嗯,我会注意的。”安然看了丁凡一眼,心下有些感动:“晚上咱们见个面吧,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什么事,现在不能说?”丁凡奇怪的问。
男孩摇头:“太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很快就要出国了,可能以后回江南不会太多,有些事还是放心不下。”
“出国?去哪里?”丁凡一愣,一脚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了下去,车子猛的往前一窜,幸好已经到了自家巷子外面那条僻静的路上,前后都没有车,不然说不得就要出事故。
“靠!”安然吓得一头冷汗:“拜托你开车专心点行不,要命的。”
“晚上聊吧,我请宵夜,叫上小曼一起。”安然推开车门,从这里到自家的巷子口不过百米,干脆走过去算了。
巷子还是那个巷子,不算狭窄也不宽敞,勉强能并行两辆汽车,两旁都是高低不等的院墙,冬天的时节里,依旧从墙里伸出不少绿色的枝叶。这条巷子是江南市有名的老干部聚集地,老人们离休退下来无所事事,便是在家里怡儿弄孙栽花种草。一路打着招呼,安然也算是巷子里的名人,大人们用来激励孩子的榜样。
相同的地方,每天的心情却是有很大的不同,安然不停的问着好,王爷爷张奶奶韩叔叔秦阿姨,他的嘴巴向来甜的仿若蜜糖,重生回来的人自然是不会吝惜些许礼貌,说几句话就能得到的欢笑何乐而不为?家里院门敞开着,父亲正坐在院子当中摆着桌子,冬天的中午能在温暖的阳光下面午餐,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厨房那边传来的是“咝咝”的煎炒声音,那是母亲在烧饭。
“回来了?”安树随口问候着儿子的归来,然后低下头认真的组装这种可以拆卸的小方桌。随着父亲的话落下,厨房里母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安然回来啦?”
“妈,你烧了什么好菜,真香啊。”安然自觉的开始献殷勤,昨天晚上又是夜不归宿,拍拍马屁预作准备为好。
“快点洗手,准备吃饭了。”母亲的话清澈明亮,这是每天的例行交谈,卫兰老师非常擅长监督两个不爱干净的父子,不需要用眼睛看,就能知道这两位还没有清洁手上的卫生。
一阵叮叮当当的碗碟交响曲,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边吃饭边闲聊,父母惯例的询问着儿子昨夜的行踪,安然不回家睡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每天露上一面,父母也不会太多管束。安树有点郁闷,做父亲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不郁闷都不行。有时候他倒是想管管孩子,可是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可儿子不在家里睡做父母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算了,安树琢磨了半天,还是没去细问安然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家。没办法,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有让父母操过一点心,有什么理由呢?家里钱财不愁生活无忧,都是儿子赚的,孩子成绩优秀,整天受老师表扬,去年还是全省的三好学生,整个江南机械厂谁不羡慕他们两夫妻生了个好儿子?
有时候两夫妻夜里闲聊说起孩子的事,都是无从说起。怎么说呢?和孩子比起来,做父母的惭愧到了家。
“吃完饭记得给你陈爷爷打个电话,田主任快中午的时候打过电话过来,说你爷爷找你有事情。”安树没忘记交待这件事,对于安然是如何认了前任省委书记,现任的副总理做爷爷,安树和卫兰在当初知道之后仔细问过详情,不由得更生了无力之感,这孩子以后怎么管?可是似乎安然很懂事,根本不需要两夫妻去管,但做父母的对孩子什么都不管不问,浑身却又是不舒服,像是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这种矛盾的心理真是让人很抑郁的事情。
偏生这件事情还没法出去和朋友诉苦,要是真做了,同事朋友还不定会以为这位是出来炫耀的。
“哦。”安然答应一声接着闷头吃饭,陈爷爷办公室田主任亲自打来的电话,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的。
“你安卉姐昨天晚上也给你打了电话,说是有人邀请你去参加个什么典礼,你有时间就回一个过去。她也没仔细说,你自己问问看吧。”卫兰接着说道。
“哦。”安然依旧是简单的回复。
“对了,”卫兰又想起来一件事:“晚上不出去吧?”
安然想了想:“要出去的,有点事情,吃了晚饭再走。”
“那回家住吗?”卫兰看着儿子问道。
男孩摇摇头:“应该在外面住。”
“什么事情,整天不着家,课也不去上。”卫兰说是这么说,可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昨天夜边来接男孩的可是一辆军车,开车的都是个军官。身为老师的她知道,这肯定不是出去玩。“那晚上晚点走,你们老师会到家里来,听说教育局的领导也会过来,上午打电话到我学校去通知的。说是有什么喜讯,可还给我卖着关子,要晚上当面告诉我。”
卫兰老师现在对教育局的领导们貌似也失去了应该有的崇敬之心,这也难怪,市委书记都整天没事来蹭饭的家庭,对撑死了是县团级的教育局干部还能有怎样的心态?实际上江南市教育局一直都在做卫兰老师工作,希望她能够调到教育局上班,任职招生办主任。可惜卫兰一再拒绝了领导的好意,坚持留在了江南子弟小学,不过也算当了个小干部,兼了个什么都不管的副校长。
按照卫兰老师的话来说,自己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现在家里条件这么好,上上课教教学生不亦乐乎,懒得上去和人勾心斗角。对于她的想法,父子俩都是相当的赞成,简单的人就过简单的生活,这才能享受到最大的幸福。
“我知道了,我会等他们来的。”安然放下筷子,心头却是一松,吴冀南办事效率相当之高,昨天晚上答应的事情,今天上午就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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