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快,特别的快乐的日子,恨不得把每一秒钟分成两份来过的人,尤其会发觉光阴的短暂。【 ]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树叶间穿梭消逝,像是眨眼间便到了需要分离的时刻。
这一个月里,安然什么也没做,可也做了很多。每天的生活都是甘甜的,可以看着父母欣慰的笑容,和水蓝一起依偎在河边遥望夕阳,全家人坐在夜晚星空之下闲聊,小小的院子里满是笑声。
寻寻觅觅之后,回过头才能知道,最简单的生活有最简单的快乐。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就来看我。”水蓝抓着安然的手,如何也不舍得放开,卡尺站在车门边上,瞪着想要关门的列车员,火车就要开了。
“去吧。”安然微笑,轻轻推着水蓝走上踏板,挥挥手作别。有今天的分别,就会有下次的相聚,“我到了上海就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的新号码。”
“嗯。”水蓝大声的答应着,双手抓着扶手探出身来,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火车逐渐加速,安然遥望着,一直到只能看见车尾,直到车尾消失在视线之内。
“走吧,我们回去。”
一前一后,两个人沿着烈日下人影稀疏的月台走上天桥,猛子的心情也有点低落,因为卡尺走了,他被安然派去保护水蓝的安全。卡尺的老家正好是西北,在那块粗犷的土地上他还有一个姐姐,未来的两年他将会有很多机会和亲人团聚。猛子的不开心并不是因为嫉妒卡尺能够和家人如此之近,他家里早就没有人了,就算有也只是那些出了五服的表亲,正面碰上了都认不出来的那种,见不见毫无意义。他不开心来源于一起战斗生活的兄弟的分离,在他的心中,一直浴血奋战在一起的人就是亲人,和亲人分开自然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老板,乐凌小姐什么时候会到上海?”猛子问道。
“今天。”安然的回答很简短,他没有心情想上海那边的事情,水蓝的离开让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很难受,实在提不起精神起来说话。【 ]安然不是机器,他是一个人,一个拥有情感的人。虽说他风流成性到处沾花惹草,可在面对每一个女孩的时候,他都是真诚的,他都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愿意给对方快乐。
“噢。”猛子看得出老板的心情不好,不敢再多问下去,默默的跟着一旁。
八月底是火车站客流的高峰期,和安然行走的相反方向,是一群群热闹的年轻人,他们背着包三五成群荡漾着青春的笑容,这段时间是大学开学的日子。成千上万的学子在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之后,纷纷登上列车返回菁菁校园。
安然的车是下午的,江南离上海并不远,坐车十几个小时便到,明天正好是复兴大学报到的最后一天,也是西北财经大学新生报到的日子。依依不舍的恋人不到最后一刻不愿意分开,是以本该昨天就已经出发的他,还在江南小城的街头漫步着。
回到家,父母都在,今天安树和卫兰都没有去上班,他们要给孩子准备未来半年中需要的东西。这些东西或许安然一辈子都未必用的上,可他们依旧乐此不疲,这就是父母。
在家里呆了一个月,再一次准备背起行囊离开,离别的情怀不经意间酸涩了鼻子,安然转过脸看着门外,他不愿意被父母看见自己难受的模样,离开更需要笑容。
“回来啦,蓝蓝走了?”卫兰看见儿子进门,首先问起的是水蓝。她和丈夫都想去送送水蓝,可被两个孩子坚决的拒绝了,分开的最后时光,安然和水蓝都想牵着手走过,不希望被分开哪怕一秒。
“嗯,上车了,十点钟开的车,明天中午一点钟到。”安然笑着应道,手掌不停的揉着眼睛,因为那儿已经发红。
“眼睛怎么了?”
“没事,刚才进了个沙子。”安然的理由很老套,也很实用。
“唉,你记得以后要对蓝蓝好一点,多好的姑娘啊,真是你的福气,要珍惜。”卫兰婆婆妈妈的唠叨着,她对自己儿子的事情多少能猜出一些,很是担心水蓝将来会受伤。
安然笑笑:“我会的,妈。”
“不要总是嘴上说,要用实际行动。”卫兰白了他一眼,分别在即,母亲也不愿意弄得大家不开心,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好了好了,这个时候就少说几句,儿子一会就要去赶车,你把他的衣服都收拾好没?”安树背着个大包从里屋出来,那里面装着床单被套还有一床棉絮……
安然用痛苦的神情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这个不是说不用了吗,怎么又装上了?”
“我和你爸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带着好,这可是上个月在东街老张家弹的新棉花,盖着可舒服了,比起那些外面卖的不知道好多少。”卫兰理直气壮的说道:“还有啊,你们学校里发的那种被套,那料子肯定没咱们自己的好,到时候你把家里的盖下面,学校的盖上面。”
“可现在是夏天啊……”安然呻吟着。
“过两个月不就是秋天了嘛,你先放在柜子里,天一凉就拿出来用。”
“那……好吧。”安然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看着母亲一件件的把要穿的不穿的衣服严严实实的塞进包里,夏天的恤秋天的毛衣冬天的棉袄。
八月底的上海温度酷热,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里,盛夏的室外温度起码有四十多度。著名的复兴大学坐落在邯郸路上,位于郊区绿树成荫的大学校园里,比起市中心的高温来显得凉爽一些,不过在炎炎夏日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广播里喧闹的音乐预示着这是一个欢乐的日子,也是许许多多人生命中的转折点,从走进这座古老的校门始,他们的命运将从此改变。
正对着学校大门口,摆着一排长长的桌子,这里是复兴大学学生会搭建的新生咨询点,初来乍到的新生们对偌大的校园两眼一抹黑,没有学长们指引方向,估计连厕所在哪都找不着。蔡行一神不思属的坐在中间,时不时望着不远处树荫下托着下巴发呆的女孩,心里苦涩异常。
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人就要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喜庆的音乐在蔡行一听起来烦躁无比,拨弄着手里的钢笔,随意打发了一个前来问询的新生家长,蔡行一忍不住站起来向董青走去。
董青看着前方,火辣辣的太阳直射的水泥地面白晃晃一片,喜笑颜开的人们在眼前晃来晃去,她丝毫提不起兴趣来关心每年一度的盛景。坐在这儿已经是第二天,今天一直到现在,安然还没有出现,他真的会来吗?
董青忽然担心起来,百分百的信心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后变得格外脆弱。安然早在一个月前就回国了,这件事情整个北京城的权利圈里都知道,董青也不例外。为此董建国还特意找她深谈了一次,希望知道女儿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董青真的不会放弃的话,董建国很想和安然事先聊一聊。
董青没有给出答案,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一直在回避罢了。
“董青,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瞧你的样子,昨天晚上肯定没睡好。”蔡行一走过来在女孩身边蹲下,小声的劝道。那一排坐着的学生会干部们望着小声说话的男女俱是会心的笑,一个胖胖的女生老远高声打趣道:“蔡行一,你可不能为了美女就抛弃我们这些战友啊,要想早点偷懒的话,给咱们一人买一瓶可乐来先。”
蔡行一回头笑了笑:“谢琳琳,回头一定请你。”
董青对这些善意的笑声充耳不闻,她不喜欢别人总是把她和蔡行一放在一起来说,他们两个只是朋友,要是被外人说得多了,说不定就会有人会误会的。
“你回去忙自己的吧,我坐在这挺好的。”董青淡淡的说道,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学校大门。
“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都坐在这两天了。”蔡行一闷闷的说道:“陈娟跟我说,安然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两年没有见面,说不定他从你面前过都未必认得出来,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董青笑了笑,直起腰伸手拂了拂耳边的长发:“你回去吧,我不会走的。就算他真的认不出我,那也是我的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眼就认出他,也想知道他会不会看得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