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如海自那日回到林府后,第二天天才刚刚亮便准备去拜访中圣王。原来当年他还是太子老师时,和中圣王黄甫擎仓交情颇好,那个时候他们一文一武,偏却总能谈到一块,十分投机,两人私底下便以兄弟相称。只是后来林如海娶了贾敏后,便离开京城回到了江南,那个时候黄甫擎仓还亲自去送了他的,不料这一别竟是十多年。再相见时却是物是人非了,而自己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自己回南后,便断了和京城许多朋友的联系,所以竟也不知道黄甫擎仓娶了亲,还生了个儿子,只不知为何是那种情况。
坐车来到中圣王府时,门上御赐的“中圣王府”牌匾上的几个大字仍旧是金碧辉煌,只是大门却是紧闭着的,而门口连一个站岗的人也没有,林如海不禁想到昔日中圣王府的门庭若市,对比现在真可是门可罗雀了。那个时候他们一群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个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豪气冲天,想着为国效力,干一番大事业,留下千古美名,只是事事难料,后来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而这未曾实现的诺言便被搁浅了,曾经说的话还依然在耳边回响,只是却再也找不回往日里热情沸腾的感觉了。
林如海心中很是感慨,这凋零凄清的景象让他不禁有些感伤。想到即将见到的老朋友,心里又有些踌躇。
顿顿了,林如海便抬起手来,敲敲了门。过了一回,才见一人将门打开了一个门缝,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却是个年轻的小厮,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道:“请问你找谁?”大概是太长时间这个大门没有被人敲响了吧,这个小厮见到林如海时颇有些惊讶。
“我找你们王爷。快进去通报一声,我姓林,是你们老爷的旧相识。”林如海催到。
“好的,你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砰的一声大门便又重重的关上了。
这皇甫擎仓此刻正在小院中练武,昔日里他是个武将,虽然现在早已不带病打仗了,但是这个晨练的习惯却并没有改。听到门童来报说是有人找,心里也有些惊讶,自昊天出生以后这么多年来都几乎没有人来拜访过他了,所以心中很疑惑不知道到底是谁找他,又听门童说来人自称姓林,又说是旧相识,便想到了莫不是林如海来找自己。只是到底自己和如海也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虽近日里听说皇上让他回京叙职,却并不知道他何日回来,所以也不敢肯定。忙收拾了一番,便随着门童一起出来。
打开大门一看,却正看见林如海一个人背着手站在外面,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以前年轻稚嫩的模样,却依然是精神抖擞,不显丝毫老态。见到老朋友皇甫擎仓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如海看着自大门内走出来的皇甫擎仓,心中更是心酸翻滚,见到他几乎完全花白的头发,还有脸上一条条被时间篆刻的皱纹,林如海一时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只是皇甫擎仓的步伐依然稳健,从中方可窥见昔日的风采。
林如海喊道:“擎仓兄!”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海老弟!”皇甫擎仓声音有些哽咽,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见到两人光景,门童便知,林如海定是王爷要好的老朋友,便道:“王爷,还是快请林老爷进府里坐吧。”
两人这才惊觉,遂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把个门童也弄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却不知,只这一笑,两人便都找回了往日里相处的感觉。
两人一起进了内堂。皇甫擎仓便着下人上了茶,又将他们都打发下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个。
喝了口茶后,两人的心情都稍稍的平静下来了。“如海,想不到我们兄弟两个今生还可以再见面。”皇甫擎仓感慨的说到。
“是呀!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进京。”林如海也有些意外地说,“原本以为自己回南后,一生都不会再踏足京城的。”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不知道我们几个今天还会是何模样?”皇甫擎仓道。
“是呀,还记得那时我们几个还说要一起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想起曾经的年少轻狂,真是恍然昨日。”林如海叹了口气道。
皇甫擎仓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皇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林如海知道皇甫擎仓是担心自己,忙笑道:“是的,我知道了。昨天进宫时,皇上都跟我说了。其实那件事情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是呀!其实我知道如海的性子,应该是早放下了。只是为何这么多年也不回京城来看下呢?竟然还断了跟我们的联系?”皇甫擎仓问到。
林如海解释道:“其实我是怕他还心有芥蒂,大家彼此见面会尴尬。只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皇甫擎仓笑道:“如海你多虑了,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很想再见见你,只是怕你还恨着他,所以才一直对你不闻不问的。不过,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提了,这次你回来,我们兄弟就好好聚聚。”
林如海也释然地笑道:“好。当日里你娶亲我都不曾喝到一杯喜酒,今日定是要好好的喝一杯的。”说着,又好奇地问道,“对了,如何不见嫂夫人?”
想到这个,皇甫擎仓的脸色便颇有些悲凉之色,“你嫂子她今天去庙里上香了,说为了赶上第一柱香,一大早就走了,为了帮昊天祈福。”
林如海说道:“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的,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唉,这个我也是不清楚的。当日里,你嫂子生产时,还天降异象,大家都说将来必是个不凡的,谁知道那孩子一出生就眼睛紧闭,没有丝毫动静。当时我们都以为孩子是在母体里就死了的,谁料原来还有气,心脉也是跳动的,便立马找来太医,谁知太医看后竟说孩子没有丝毫问题,只是却不知为何一直是处于昏睡状态。后来,又找了不少的江湖奇人异士,却皆不只其因。我和你嫂子也就绝望了,只想着那孩子不能吃,不能喝,过几日必然是死的,当时你嫂子和我真是伤心极了,只道和这个孩子无缘。却不想,几日过去后,那孩子竟然还是活着的,这么多年了,如今昊天已经十一岁了,最让人惊异的是,他也慢慢地长大了。”皇甫擎仓说道。
林如海心中颇为惊异,虽然自己平生所见不少,但也没有看过这等怪事,本来以为外间传言不过是假的,想着这个孩子必是得了什么怪病才会晕迷不醒的,今天听到皇甫擎仓这么说,才知传言不虚,道:“想不到竟是这么个情况。”
皇甫擎仓接着道:“不过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也想通了。以前总觉得上天待自己太薄了,现在却事事都看开了。其实,我心里一直隐隐地觉得这个他总有一天会醒的,只是不知道是何时。”
“对了,如海,你呢?现在和嫂夫人过得怎么样?”皇甫擎仓问道。
“这些年来,一直都相处很愉快。虽然她是荣国府的,但是为人却是个好的,很是知礼,识大体。又生了两个孩子,儿子墨玉现在还小,可是女儿黛玉现在已经六岁多了,最是个听话省事的。”提到女儿,林如海的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一看这神情,皇甫擎仓便知林如海对这个女儿十分疼爱,遂十分好奇起来,不知道这个黛玉到底是和模样,竟然比儿子还得他的心。
两个人又接着聊了些闲话,皇甫擎仓又想起此次林如海进京的事情,忙问到:“如海,这次你回京是不是皇上找你有什么事情呀?”
林如海忙将昨天进宫和皇上谈的话告诉你皇甫擎仓,说完后又道:“擎仓兄,我知道你现在是不问世事的,只不过皇上毕竟与你我的关系非比寻常,且这个国家我们又岂能不管。何况,你说觉得早晚昊天会醒了,不若现在做些事情,等昊天醒来,将来也能护得他周全。”
皇甫擎仓想了想,道:“也对,不然将来昊天醒来什么都得从头做起,我也得给他留些势力,不然将来那些老家伙门必然拿我们这些人开刀。”其实,皇甫擎仓心里也知现下朝中局势的混乱。不过,也正是由于皇甫擎仓的这个决定,才让日后的皇甫昊天有了笑傲朝堂的资本。
见皇甫擎仓答应,林如海十分高兴。后来,两个人又密下和皇帝见面商量了一些具体事宜。
久别重逢的两个兄弟商量盛欢,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午饭时间,两个人才惊觉早已饿了。林如海便留下来吃了午饭,饭后又去看了看沉睡中的皇甫昊天,见到皇甫昊天时,林如海也忍不住心中赞叹到好一个气势傲然的少年,他只那样在那里沉睡着,浑身散发的气势却也教人不能忽视。
看完皇甫昊天后,见嫂夫人还没有回来,林如海便辞别道:“擎仓兄,为弟要告辞了,下次再来拜见嫂子。”想到林如海现在必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皇甫擎仓也就没有留他,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后,方才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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