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权钱和人脉的能耐,院方的态度来了个360度大回转,沈略甚至看到了类似于领导的人物亲自下来接待,对着唐颂点头哈腰。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排队就诊、床位不够这样的话都是浮云,院长几句马屁即可以立刻把它吹散。
沈如海一直是战战兢兢的,拒绝了所谓的vip病房,拒绝了所谓的特别看护,只说这条腿不废掉就行了,其它的待遇,他平白享受了怕折寿。
唐颂大概知道沈略的某些脾气是遗传自哪里了,也没有勉强,他一直陪着沈略在外面候着,沈如海治疗完后送回病房,才说要离开。
“唐先生,麻烦您了!沈略,你送送唐先生吧。”病床上的沈如海脸色依旧灰白,不过因为止痛针的缘故,精神好了不少,一双疲惫的眼里却有着自己的坚持。
沈略点点头,跟着唐颂下楼。今天的心情如坐云霄飞车似的,好不容易现在安稳落地,她仍然心有余悸,一路默不作声地快到住院部门口,才低低地说道:“谢谢你。”
确实应该感谢他,即便不想接受他的恩惠,可如果今天没有他,她一定会像没头苍蝇一样,耽误父亲的治疗就不好了。
唐颂闻声后顿住了,不似刚才在她父亲面前表现的那样肃穆沉稳,突地旋身捧住她的脸,眼角带笑地问:“怎么谢?我可只接受以身相许。”
沈略刚才的感激马上飞了,怒视着他,“今天花费了多少钱,我都会还给你,顶多再欠你一个人情。”以身相许?第一次他救她时就用掉了吧。
她总是这么不识趣!唐颂忽然失去了逗弄的兴趣,心里闷闷的,转身往外走。
沈略皱着鼻子,难道她说错了?这只禽兽的目的一直不单纯。
她还站在原地,他却突然在咨询台那边停住了,冲她喊道:“喂,过来!”
沈略小跑着到他面前,正纳闷的时候,被他毫无预料地抓住手臂,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雪白胳臂上多出了一串黑色的鬼画符,格外的刺眼。
唐颂把笔旋进笔套里,还给咨询台的小护士,抿抿嘴,顺带把人家迷了个七荤八素。
“我的电话,有事找我。”他回头对沈略说道,语气轻柔却带着强硬,仿佛写了,她就一定要找他。
沈略从胳膊上那十三个数字还有他龙飞凤舞的签名上回神,右手抹了几下没擦掉,咬牙道:“你既然可以借笔,为什么不能再借张纸?!”
唐颂笑得恣意,对着垃圾桶做了个投篮的手势,挑眉问:“然后让你转身就这样?”他敢肯定,写在纸上的下场绝对是墨迹没干就投入了垃圾桶的怀抱。现在这样多好,她圆润光滑的胳膊上还署着他的大名,嗯,他的女人。这让他的心情飞扬了不少。
沈略瞪着圆眸,搓得手臂通红却无可奈何,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专门借了油性笔。
唐颂好笑地拍拍她的脸颊,说道:“不用送了,回去吧,外面热。”说完,这次真得潇洒离开。
徒留沈略还在为胳膊上的字迹奋战。几分钟后,她嗷的叫了一声决定放弃,如果不是怕父亲担心,真想跑到窗口买几个创可贴全给挡住。
沈略垂着脑袋往回走,还没有进父亲的病房,便听到章天秋的大嗓门。
“老沈啊,我可是亲眼看见沈略从他的车上下来,两人临别前还亲嘴,哎呀,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一个成年大男人。真是!出息啊,高中没毕业就知道傍大款了!”
沈略在外面听得火冒三丈,砰的推开房门,沉声道:“我爸爸需要休息!”
章天秋唾沫星子还没落地,看到沈略的表情,傻在那里了,然后悻悻地说:“我渴了,下去买两瓶水。”
嚼了半天舌根,当然渴。沈略鄙夷地将她“请”了出去,紧紧地关上房门,回头却被父亲的神色吓了一跳。
“爸……爸爸,你别听她胡说。”她有些忐忑,不敢去看父亲的双眼。
沈如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小略,是爸爸对不住你,总是连累你,现在父女俩你伤手掌我断腿的,还得照顾我。”
“爸爸,你别这么说——”沈略红着眼眶,赶忙插嘴。
沈如海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道:“小略,人往高处走,想出人头地没错,可我们要注意方式。爸爸不相信你像你章姨说的那样,但是,你最好跟那个男人断了,他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沈略眼带湿意的猛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很多人说她父亲懦弱,小白脸,不配当一个男人。可是,父亲在她的心中却是顶天立地的。
她小的时候,父亲也因为家里贫瘠的环境,因为难以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而脾气暴躁过一段时间,有次甚至失手打了她。她委委屈屈的蒙住被子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半夜醒来时,却发现父亲在她的床边垂泪,一遍一遍向还是孩童的她道歉。
自那以后,他总是控制着自己,尽其所能的想给她最好的,当初跟章天秋在一起,本意也是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不再漂泊。可是,后来的日子谁又能想到呢?
父亲真得为她付出了许多,所以,沈略也学会了装,在他面前装她过得很好,将一次又一次的摩擦化小,委屈咽肚。
“吃软饭的沈如海”,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可沈略知道,他最不想做的事情,便是依附,依附他人。
“爸爸,你放心,我不会跟他有什么的。”沈略吸吸鼻子,郑重地保证道。她也不会成为依附男人的藤蔓,绝不!
沈如海这才扯了抹心酸的笑,闭上几十个小时未合的眼。
沈略小心翼翼的给他盖好床单,再调整好枕头,然后坐在一边出神。
她又看了眼胳膊上的数字,暗暗决定,等酒店的工资发了,就连同上次在校医院时他给的钱,全部还给那个男人。这不仅是父亲的期望,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打算。
可,谁又能想到,就连现在这样劝着她的父亲,在那个高三的暑假后,居然老泪纵横地哭着求她,求她投入那个禽兽的怀抱,哪怕没名没分,哪怕……失掉后半辈子的幸福。
前不断,理还乱,注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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